那贵妾眼圈一红,气急脱口而出:“老爷,您怎么还不明白!既然高杰那人胆敢如此伤您,定是有十全把握。如今乌坝全城士兵全握在他的手里,咱们就算是写了信,又有多大的机会送出去!”
象太守听了贵妾的话,似乎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气息极重,忽然重重咳嗽了起来。
“我的老天!老爷,您这怎么……怎么还吐血了!”不一会儿,那贵妾吓得大叫。象太守觉着喉头腥甜,一阵头晕目眩,原本只是伤口疼痛,如今竟是胸口发闷,眼前发黑!
“快!快去喊大夫!”贵妾朝外大喊:“去红藤馆将吴太医请来!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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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医,自然是请不来了的。
象太守躺在床上,脸色越发难看。他一阵气竭,睁开眼睛都是一片乌黑。贵妾坐在床边,小声哭泣,却又不敢让象太守听见她的哭声。两人毕竟共度二十余载,感情深厚,从象太守被贬到乌坝这个鬼地方来,贵妾却愿意跟随这一点上,也能看出一二。
贵妾时不时往门外看,等着吴老的到来。毕竟吴老曾经也是宫中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算是极为高明的了。
过了起码两柱香的时间,那快跑去红藤馆的下人终于回来了。贵妾一听门外有动静,便立刻站起身来:“吴老请来了吗?”
“回夫人,红藤馆里一片漆黑,吴老像是不在府中。”那下人的声音里同样带着一丝焦急。
贵妾一听,顿时急得眼眶又红了:“怎么会这样?这大晚上的,吴老人会去哪里?!”
躺在床上的象太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睁开眼,朝自己的妾摆了摆手。贵妾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赶紧坐到床边,抓住象太守的手,侧耳听着。
“高杰能对我下手,必然也会去找吴太医。以吴太医的脾气,皇上尚且敢直言不讳,定是不会与高杰好好说话。高杰小人气盛,怕是吴太医已经遭遇不测……”
贵妾一听,顿时急得不行。她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下人说道:“……红藤馆里没人,你就不能去找别的大夫吗?老爷已经这样了,你竟就这么空这手回来?”
那下人吓得赶紧匍匐在地:“小的知道,回来一路医馆都去瞧过,可城里已经空了,各个医馆都关着门,人都走光了!”
贵妾急得跺脚:“这该怎么办!”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吴老是不是还有个女徒弟,在乌坝的?”
下人顿了顿,然后跪着点头:“回夫人,红藤馆里似乎确实是有一位女大夫,据说是吴老的第七徒,医术甚是高明。”
“给我去打听!去找!越快越好!”
“小人明白!”
玄薇此刻不知道,乌坝城里已经到处在寻找她的踪迹了。此刻天已经黑了,玄薇也早就回了柳老爷子家,一大家子刚吃过饭,各自端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
夜里已经有些寒意了,玄薇将做了一半的棉袄拿了出来,准备一边跟大伙聊天,一边加紧着赶紧将过冬的衣服给做出来。乌坝这儿气候古怪,据马氏说,这天儿只要一凉下来,就跟熟了的柿子一样,温度掉得可快了。若是此刻不赶紧将过冬的衣裳做好,等过不了一两个月,天儿就得冻掉人的手指头。
胡柳氏与马氏坐在一块,马氏正与胡柳氏说着金家的事儿,唏嘘声不断。柳老爷子也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手里拿着烟斗,偶尔抽上一口,陪着叹上一声。
红枣对贺白卿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她歪着脑袋坐在小凳子上,闪着大眼睛听着贺白卿说话。贺白卿此刻,正与玄薇说着他们几个师兄弟的闲话。
“咱们几个师兄弟里,除了二师兄为人孤僻,对草药着迷至深,常年出没于深山之中,很少现世之外,其他几个师兄都在太医院里。”贺白卿说着,脸上带了一点儿笑:“大师兄虽然医术高明,可胆子最小。师父最看不上他,那时候天天拿他出气。我小时候听师娘说过,大师兄刚进太医院的时候,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每日进宫入朝时,都要抱着他媳妇哭上一阵子。他枕头底下藏着一瓶自己配的毒药,知道为什么藏在枕头底下么?”
玄薇听得好奇,摇了摇头:“……不知道,难道是为了防身?”
贺白卿一笑,眼睛如星子般熠熠发光:“也对也不对……因为他怕得罪了贵人,有人要半夜杀他,若是被刀剑砍死刺死,那多疼啊,他琢磨着,若是真有刺客袭来,他就跟人家商量商量,他自己乖乖服毒,死得利落又干净,尸体齐整还断气得快,不劳人家动手!”
“哈哈哈哈……”红枣笑了起来:“因为怕别人杀他,所以就干脆时刻准备着自己杀了自己吗?这人好有意思!”
贺白卿看了红枣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大师兄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呢,我们三师兄,原本是个读书人,天天嘴里之乎者也,张口便是一股子八股味儿。他最爱干的事儿,就是给各种草药改名字!”
“改名字?为什么呐?”红枣好奇,眨巴着眼睛问道。
“嫌弃不好听呗。”贺白卿说道:“有一味药,叫做牛大力,小红枣知道不?”
红枣一听,顿时羊角辫子一颤,激动地点头:“知道知道!是治风湿得,对不?”
贺白卿微笑着点了点头:“就是那味药,是补虚润肺,强筋活络,也是味有名的壮……”
玄薇听贺白卿要将药效给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