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安浔便已足够热闹,可如今看到这京城,玄薇才觉得真长见识。虽然不如现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般热闹,可人来人往歌舞升平的古代京城,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皇宫出去,沿着御道街往南走,三四里外便是东西市坊的交叉口。
东市坊最为热闹,此刻也是人最多的地方。玄薇被贺白卿护着,却也难免被人挤着肩膀踩到脚。
街两边卖的东西多了,就连顾澜都兴奋得不行。她自离家出走后,身上带着的钱便不算很多,这大周北边一大圈子绕了下来,早就被她吃得剩不了几个,如今囊中羞涩,见着路边的小吃还要犹豫几分。贺白卿倒是心情好,对顾澜也和颜悦色,他干脆将顾澜当成个大孩子一般,由着她去买些零嘴儿,只是嘱咐她吃得少些,免得肚子里闹妖。
可是这话,对顾澜说去如同对牛弹琴,根本就是石子丢进枯井里,连个响儿都不带回给你的。在吃掉两个糖人,一块桃花糕,三片五仁酥,数块龙须糖之后,顾澜的牙终于开始造反了。
“……”顾澜丢下手里半块龙须糖,捂住了自己疼起来的脸颊。玄薇觉着身边忽然少了点儿悉悉索索小老鼠吃东西一般的声音,扭头去看,就看见顾澜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
“……牙疼。”
玄薇抽了抽嘴:“该!”
牙疼一阵剧烈过一阵,顾澜眼泪汪汪看向玄薇:“好疼!”
玄薇无奈,只能扭头去问贺白卿:“师兄,附近可有药房?”
“怎么了?”
“她牙怕是坏了,给她抓点儿薄荷花椒,让她咬着止疼先。”
贺白卿目光挪向顾澜,见她一脸纠结,竟是笑出声来:“顾大小姐,你究竟是几岁。将才是嘱咐你少吃些油腻免得肚腹受罪,却是忘了嘱咐你少吃些糖饴免得坏了牙。”
顾澜牙疼得说不出话,抬头狠狠瞪了贺白卿一眼,扭头不去理他。
贺白卿笑话归笑话,终究还是带着玄薇顾澜去了最近的一家药房。
东市坊本就是各色商铺集聚之处,这里的药房也不算小,进门之前,玄薇抬头看了眼悬在门上的牌匾,微微一愣,扭头去看贺白卿。贺白卿朝她一笑:“你猜对了,这也是咱们三师兄的地盘。”
好歹今日也是灯节,估计百姓们都忌讳年里看病,所以除非有什么急病,否则都不会来药房。所以,虽然东市坊整一片地方都人山人海的,可药房这边儿却门可罗雀。
贺白卿带着玄薇顾澜刚进门,门里的伙计抬头一瞧,便是一愣。
“六爷,您来了?”伙计这么一声刚出口,整个药房里的人都往贺白卿这里看过来。贺白卿摆了摆手,说道:“拿些银丹草与山椒来。”
伙计赶忙去了,贺白卿朝玄薇和顾澜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
银丹草和山椒,便是薄荷和花椒的别名。玄薇见贺白卿与这药房里的伙计相熟,便低声问他:“师兄,怎么这里的伙计都认识你的?”
贺白卿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是咱们三师兄……他就是个人精,但凡是能用的人,都会用个够本。咱们几个师兄弟里,除去四师兄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满大周去找药材之外,就只剩下我不在太医院就职了。几位在太医院的师兄,自然是****要去当值的,而我这个闲人,便被三师兄逮住了。”
玄薇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贺白卿什么意思。
贺白卿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挂着布帘子的门,对玄薇说:“那边,就是这边坐镇大夫把脉的地方。这间回春堂与三师兄在安浔开的仁心堂不同,仁心堂是专门做药材买卖的,而这回春堂则有大夫坐诊。三师兄不敢使唤师父,便逮住我,时常让我过来坐诊。这么一来二去的,这边铺子的伙计自然是认识我的。”
玄薇这才恍然大悟,她点了点头,看向那遮着布帘子的小门。
正这么瞧着,那布帘子忽然一动,打里面走出来一个略有些富态的长衫男子,面上看起来不到四十,长须修剪得齐整,头发也干干净净。他撩开帘子,走出来往厅里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贺白卿身上,顿时一口大气松下来的模样。
“贺大人,果然是您啊!将才我在里头,听见外头人喊‘六爷’,我还当是听错了……您几时回的京?”这人对着贺白卿一揖到底,然后说道。
“才回来不久。”
“太巧了,太巧了……我这有个病人,我实在是拿不定……”这人好像有点急,看向贺白卿,声音有点儿迟疑着补充了后半句:“……瞧着像是……像是时疫。”
玄薇一听,顿时面上一凌,她扭头去看贺白卿,见他也是顿时严肃起来。
“带我去看。”贺白卿说道。
时疫,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果真是有人得了时疫,则要严格控制病人,不然时疫传染开来,可是大事。
特别是现在刚刚开春,若是这京中有人得了春瘟,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玄薇想了想,扭头对顾澜说道:“你坐这里等着。”然后,她跟着贺白卿往那小门里走。
还未进门,跟在贺白卿身后的那中年男子,此刻忽然意识到了玄薇的存在。他伸手一拦,迟疑着问道:“姑娘是……”
敢情刚才这男子因着太过着急,一时没注意玄薇是与贺白卿一起的。
“这是我师妹。”贺白卿对那男子说。说罢,他又扭头看向玄薇:“你还是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