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陌寒洗好,顾欣悦便让袁子苏去休息,拉了秦齐和秦陌寒三人密探。
从战略物资的种类储备,到针对这些要开展的相关产业,到科学的养殖(牛羊猪鸡鸭),制盐法,干燥法,还有,红薯的后续加工。
林林总总,饶是秦陌寒和秦齐记忆过人,也不得不在她跳跃式的述说下,拿起纸笔记录。
讲了半宿,顾欣悦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秦陌寒直接轻敲了一下她的后颈,让她睡了过去。
然后小心的将她抱到床上,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手指轻轻的在她眉间拂过,呆看了半晌后,方起身离开,拿起了自己记录的东西。
有些事,是早在京城她就讲过,他们都已经安排了下去,有一些,却是刚刚冒出来的。
比如,战略储备。
他们知道怎么打仗,怎么鼓舞士气,怎么引敌入陷阱,也知道打仗要钱,要武器,要粮食,要马匹。
但是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一旦开始打仗,物资就无法流通,而一些平素再普通不过之物,会成为影响胜利的关键。
比如,最简单的油盐酱醋。
一旦短缺,便会造成物价哄抬,影响民众的生活,进而影响属地的民心和稳定。
而打仗的时候,其实人是很重要的。
以往之人都说民心,但是那民心,却只是指的什么为皇者的天命,或者是名声。
而她说的民心,却是,人心所向,其利断金,不光是承认你的合法性,更重要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都是劳力,当他们全力以赴的发动起来,那就是最大的后勤部队。
而要让民心所向。
不是说你的名声多好,而是,你能否给他好生活。
皇帝是谁,那些老百姓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能否有衣服穿,能否有东西吃,生活质量能否得到保障。
(没有盐的菜可难以下咽)
不光是这个,还有税赋。
提高一文钱的税,在皇帝眼中,是增加了多少收入,而在老百姓那,也许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薄税轻赋,农工并重。
这些,都是治国的基础。
先不说日后问鼎中原,单就是甘州漠北,就面临着怎么建设的局面。
而这些要实行下去,并不是顾欣悦今天说了,他们理解了,就能做到的。
这些,是细致到一条一款,一村一镇之事。
绝对不是他们靠着自己就能做到的。
而他们,武将够,手下够,但是,能有此等胸襟和能力的文臣不够。
甘州之地,能做出成绩的,也不过就是那阳县县令。
常春,从目前接触来看,能力的确不错,但是毕竟时间不长,立场还不知道。
以目前来看,能做统筹之人……没有。
总不能让顾欣悦连这个也做了。
(你们想要她做都不成,她懂理论,不懂实践!)
秦齐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将视线从顾欣悦身上移回,低声道:“卫昭那,你有几成把握?”
想来想去,也就卫昭是个人物。
但是卫阁老却是个固执的……
秦陌寒微微摇头道:“若是我们胜了,卫昭能为我们所用,但是现在……”
现在这些法子提出去,卫阁老一准是想着替楚国做准备。
秦齐微蹙了下眉头,脑中掠过紫苏的脸,突的一笑,将那面容拂去,轻声道:“这事急不来,我们先将能做的做了,比如这养殖业,先弄起来,东西做好储备,防范到时候没有就成,至于人,左右还有些时间,我们用点心思去找。”
在甘州,也有几个以前依附顾和魁,现在依附秦陌寒的谋士。
(纪璟便是其中最厉害的)
不过在有顾欣悦对比之后,那些谋士就成了一坨屎。
秦陌寒点点头道:“嗯,淮安算是治学大府,听闻这里的学派比京城更加活跃。”
秦齐点点头,脑中又掠过一人,冲口道:“说起来,前些时候,倒是认识了一人。”
说着,将淮北之事说了一遍。
那个邓安,可是一个可造之材。
“如此。”秦陌寒亦来了兴趣,道:“不是说还要交接嘛,让劳老头多跟着接触一下,找个机会,引他去甘州。”
秦齐点头后,噗嗤又是一笑。
秦陌寒抬眸看向他。
“寒哥儿,你有没有觉得,楚瑜现在做的,都是背道而驰?”秦齐笑道。
秦陌寒的眉头不觉一挑,道:“你是说,他加了三成的税?”
“是。”秦齐偷瞟了一眼顾欣悦,见她睡得沉,方低声道:“楚国原来的税赋就已经很重,现在又加了三成,店铺的商税是一年一收,去年,便是姑娘的一些铺子,都赚不了多少钱,更别说那些本就经营不善,或者小本经营的,而田税,是一年两收,年底收的,还只等于加了下半年的税,那些农户都已经有些吃不消,如果今年的春季税赋还是按照这个来,而且,还不给予延缓的话,那么,农户们只怕会有撑不住的。”
“便是今年能撑住,也撑不了几年,总有一天,会完全压垮他们。”秦陌寒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到时候,只怕就不是这洪湖一地的惨剧了。”
秦齐神色亦是微黯,随后便道:“咱们管不了那么远,也没法子管,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人撑不住,那么便会想着另寻生路,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指点,甘州可是免除三年税赋的,而且多的是荒地可以开垦……”
秦陌寒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