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片热闹,在江南之地,则是一片愁容。
整个南方的早稻都大丰收了。
收成比往年要多出三成以上。
这便造成,米价直接下跌。
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大量收购粮食来调控粮价的朝廷,却下了减少收购一半粮食的命令。
(因为不需要供应军粮了)
这下,价格就更是往下跌。
而现在,还不是全面收获的时候,一旦粮食都收了,大量的新粮上市。
只怕有的地方,米价甚至会低贱到十数文一斗(十斗为一担)。
在书房里转圈圈的严旭的嘴巴都急起了泡泡。
可连着往京城送了多封加急奏折都没人理,他也知道,想指望朝廷,是靠不住了。
而且,卫昭失踪后,他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当初楚瑜将他调任江南总督,是属于临时性质,并没有跟齐天傲来个正式交接,而原来的两淮总督则是被免除掉了的。
也是幸好在去年水灾之时,他下了狠力救灾,才得了江南官吏的配合。
可只要朝廷一句话,他这江南总督的临时位置便没了。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看,现在那些人没有动他,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
京城里的位置还没抢完。
所以,根本不能指望朝廷上有人会听他的,为他说话。
而因为他是临时总督,这江南府衙的官银,他还没权利私下动用。
当然,就算他能动用,这府衙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
当去年水灾过后,他详查了以前的账目,那些账目虽然做得很是详细,好似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他在杭州待了这么些时日,附近也都去看过了,也了解了一些民生。
别说那些豪族大户,海商巨商,便是普通人家亦有余钱。
这江南富裕非京城之能想象。
而且,江南上缴的税赋并不多,怎么可能年年都是亏损状态?
要说齐天傲没有贪钱,他严字倒着写。
可惜的是,今年的春税已经在收获之前运出,要不,他就算拼着被免职,也要拿那些钱先买粮入仓平整粮价!
“老爷,外头有人求见。”一个老仆进来道。
“谁?”严旭不耐的道了一声。
“他说是老爷的旧识,姓陈,号竹溪。”
严旭一怔一下,忙道:“快请快请!”
这个陈朱,去年扬州汪家那案后还说要一起喝酒,他就任两淮总督跑去找他,就人影都不见了,说是继续游历去了。
弄得他想找人商量都找不到人。
“我自己去请。”严旭喊了一声,干脆自己冲出了书房。
“哟,严大人。”竹溪先生站在门口看着严旭直接冲了出来,扬眉一笑。
只那声音还没落,便被严旭给拽住胳膊直接往里面拖了进去。
“哎哎,严大人,我可没这爱好。”竹溪先生叫道。
严旭懒得管他,直接将他拖进了书房,道:“赶紧的,给我想办法!”
竹溪先生拂拂衣袖道:“我是来找你喝酒的,想什么办法?难不成你一个江南总督,连酒都要我想办法?”
“行了,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米贱伤农啊!”严旭跺着脚道。
“啊?”竹溪先生做不懂状:“你这话说的,米贱伤农不伤农的,我倒是听说,去年水灾,江南豪族兼并了大量的土地,今年可都是大丰收。”
严旭一呆,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竹溪先生微挑眉道:“去年你不是大肆宣扬了五皇子殿下的善举,说五皇子说动那些江南豪族捐钱捐物?我还以为,这五皇子和江南豪族的交易,你也知道呢。”
严旭脸色顿时一变,变过之后又是一僵,随后颓然坐下,道:“此事,是我上当了。”
他虽然憨直,但是并不蠢,后面也了解了一些事。
只是,他的确没想到,五皇子居然还和江南豪族做了这等交易。
“也不怪你。”看他的神色,竹溪先生收起了讽刺之色,道:“你初来乍到,当时心急灾情,必然不会想到那些豪族正在趁机兼并土地,五皇子聪慧,以此要挟江南豪族捐钱捐物的赚名声,而你看到那些豪族拿钱拿物,自然也不会想到那些人做的事。”
严旭长叹一口气。
“行了,别叹气了,还不去拿酒来。”竹溪先生后面那句话却是对着外头的老仆说的。
严旭挥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对着竹溪先生长鞠一礼道:“陈兄帮我。”
“你倒是一心为百姓所想。”竹溪先生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寒家早些时候回来了海船?”
严旭一愣,道:“知道,回来了两条。”
还被他课以重税。
两条船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货,他直接收了三十万两银子的税。
当时那寒家管家说没现钱交税,还是纪家人帮他出的。
听说后来纪家人将所有货物都给买了过去,再组成商队运往京城去了。
“那你可知,去年那些豪族大多都是嘴上功夫,唯有寒家,是真正的倾仓而出,将所有的东西都捐了出来。”竹溪先生叹了口气道。
可你这家伙,却跟别人一样,以为寒家是装的,看着寒家被人整也不出声。
严旭又呆了一呆。
面上现了讪讪之色。
“好了,你也知道现在粮价再这么掉下去,普通百姓没有活路,那些田地又会被吞并。”竹溪先生道:“现在,唯有说服巨商,出面购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