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军队的生活经验,若是在都督府,面对十万军人,我还真不知道从哪下手呢!”朱由检不是谦虚,治军和其它事情一样,得一步一步来,突然面对十万军人,他能不能服众就是问题,朱由校给的一万两白银,真要放在都督府,还不知能花几天。
“殿下,奋武营骑兵威武,步兵雄壮,但那些口令有什么作用?老夫还真没看出来呢!”李春烨果然没有在朱由检的身份上做文章,他更关心的是朱由检是怎么训练出的士兵,又为什么这样训练,他的训练方法能不能在大明的所有军队中推广。
这些后世的训练方法,你当然不懂。朱由检免不得在心中腹诽,“主要是训练士兵的服从性,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李春烨当然明白士兵的服从性对于战争获胜的重要性,但他不明白朱由检是如何把这些道理上升到理论高度,又是怎么糅合在军队的日常训练中。
“在战场,如果军官号令出击,即使面对九死一生,也要冲上去;如果军官命令撤退,前面就是金山银山,也要撤下来。若士兵或因畏死,或因贪财而不尊军令,何来得胜之师?何来虎狼之师?”朱由检对士兵,一直是按照战兵要求的,也就是说,他训练的士兵,不是为了应对阅兵,而是为了能上战场,随时能上战场,“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但要真的训练士兵,却离不开银子,如果不能改善奋武营的膳食,再好理论,再高的要求也是白搭。
“好一个虎狼之师!奋武营都快成虎狼之师了吧?”李春烨抚摸着胡须,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朱由检,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似乎他的心思都藏在眉头深深的皱褶中。他已经从震撼中走出来,从他对朱由检的重视来看,应该是赞许多一些。
“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必须经历战场流血和生死考验。目前,我虽然安排了实战演习,但比起真正的战场,还差了许多。”朱由检希望奋武营能有战斗的机会,最好是规模不太大、危险系数不太高的战斗,以便让士兵们快速成长起来,但奋武营是京师军,参加实战的机会十分渺茫,如果士兵没有经历战火洗礼的机会,要建立虎狼之师,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
李春烨似有所悟,他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从兵部左侍郎、右侍郎做到尚书,他对军队战斗力的提升,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不过大明现在的腐败,是深入骨髓,从文官到武官,为自己拼命挣钱成了主流和常态,况且,党争从万历朝以来,愈演愈烈,先是齐党、楚党,到现在的阉党和东林党的对立,朝廷高官都出自这两党。
更要命的是,这两党都没有容人的度量,任何人要想在朝廷有自己的位子,都必须选边站,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就像乒乓球比赛,非胜即负,不像足球赛还有个平局。
两党的首脑人物在提拔官员时,也不看重你的能力和对朝廷的忠贞,而是看重你对本党的认同度。
李春烨的的能力和威望不够,他不是那种能挽狂澜于既倒的人。虽然对大明朝廷、军队的腐败忧心忡忡,对府兵制的溃烂深感痛心,但他自知没有于谦、张居正的才能和魄力,无法从根本上进行改革。
现在出了个信王朱由检,他训练的士兵让人深深地震撼,虽然朱由检的年龄太小,无法预知今后的发展情况,但有了好的开始,谁能保证朱由检不能成为大明的中兴之臣呢?想到这,他又问朱由检:“那殿下的军歌是什么意思?”
“激励士气。一支没有士气、没有目标的军队,就没有战斗和求胜的yù_wàng,而没有求胜yù_wàng的军队,是不可能成为虎狼之师的。”在朱由检初步总结出来的治军思路中,士兵不仅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优良的武器装备,更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和敢将任何强大的敌人碾成粉末的气概,这些精神因素的培养,必须让军人明白为什么战斗、为谁牺牲,而开疆守土、青史留名最能激起军人的血性。
“大明是需要虎狼之师呀!目前建奴南侵,已经定都盛京,我关外失地千里呀!”李春烨说道此处,郁闷无比,他当然没有指望奋武营能快速成长起来,帮助朝廷收复辽东。但只有奋武营有一点点虎狼之师的影子,其它的军队,连影子都没有。
“不止是关外。南方,安南早就脱离大明自立,缅甸更是多次侵占了大明的大片领土;东南,荷兰人登上台湾岛,切断我大明与南洋各藩国交流的海上通道,葡萄牙人骗占澳门,这可是大陆上的土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西南,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也不稳定,自从蒙古瓦剌和硕特部南下,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的藏人和蒙人合流,对大明已经没有了敬畏,他们不但驱逐了大明在当地的官员,还逐步侵蚀陕西行都司。尚书大人,他们已经侵蚀到祁连山南麓了吧?河西走廊还安全吗?”朱由检的心中,还有即将爆发的陕西农民起义,这可是大明灭国的最直接的原因。
农民起义当然不能说,说了谁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被言官以“妖言惑众”弹劾,但这却是朱由检最担心的,农民起义一旦成气候,不但剿灭困难,而且,这些不会生产、只会劫掠破坏的行为,会让当地大片的土地荒芜、人口锐减。剿灭或者安抚起义军容易,要恢复生产却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