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咬着下唇,冷汗如潮水般涌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
凌少扬,依旧埋头,默默的批阅着奏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种痛苦慢慢的透过了ròu_tǐ,开始侵蚀起我的意志,我勉强自己站立,可眼前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几乎已经看不清凌少扬的身影,周围的烛光也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中的我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一双的眼睛,正近在咫尺的看着我。
凌少扬!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朝后退去,却抵上了冰冷的墙壁,这才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而他,这样半蹲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也不知多久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看到凌少扬的脸上,似乎是迷茫的表情,那双从来只有寒冰和厌恶的眼睛里,好像也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一看到我仓皇无措的模样,他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怎么,你就困成这样?”
“……”
“还是,你想做出这副可怜相,让我同情你?”
说着,他冷笑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可怜的模样别的女人做出来是楚楚动人,但你——实在让人倒胃口!”
刚刚那一瞬间果然是错觉。
他怎么可能用那种温柔的目光看我呢?他对我,也许是恨到说不出有多深了吧,否则,这样不动声色的折磨,谁能作得到呢?
我勉强站直身子,做出了一个近乎虚无的笑容:“既然是这样,奴婢不做就是了。”
他的脸上一阵隐隐的抽搐,好像怒到极点,却又无从发泄一般,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面前,逼视着我的眼睛:“怎么,你在挑衅我?”
“奴婢不敢。”
我怎么敢挑衅你?我是你捏在手心里的一只蚂蚁,生杀予夺,都在你一念之间,甚至我最在意的东西,也是在你的控制之下,我怎么敢?我怎么敢!
他也没有说话,只看着我,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捏得我纤细的手腕一阵轻颤。
好像,要断了……
钻心的痛袭来,我咬着下唇,平静的看着他,但痛楚的泪却已经盈满了眼眶,不知下一刻,就会滴落下来。
他懒懒的低眸:“疼吗?”
“疼……”
我老实的实话实说,如果我的痛苦会让你更快乐一些,那么我何必隐瞒?
可不知为什么,我的诚实似乎并没有让他更快乐,他死死的盯着我,眼中的怒火更甚,却仿佛不知应该如何发泄,终于重重的将我甩开:“滚!”
“……”
我一个踉跄,后背撞上了大门。
“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多谢太子殿下。”我轻轻一福,捧着几乎快要断裂的手腕,退出了御书房。
终于,又回到了延福殿。
这空旷的大殿内有许多低垂的帷幔,如一室烟云,云雾的最深处,是一张白纱围绕的宽大卧榻,上面躺着让我魂牵梦萦的人。
楚风……
我走过去俯下身,用脸颊贴上他的脸颊,也是凉凉的,只有在最靠近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丝微弱的呼吸。
他,还活着。
每天都是这样,我担心他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所以每天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试探他的呼吸,确认了之后,才能安心的****每天必做的第二件事。
我拿起了一把长剑。
深青色的剑鞘,上面雕琢着精致的团云,云中隐月,散发着淡淡的月华,一切都经过工匠的精雕细琢,显得那么栩栩如生,而这剑鞘中所隐的,则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中原各国畏之如虎的神兵。
月魂。
剑长三尺,出鞘时寒华四溢,如一泓清水流过眼前。炫目的光华中,我好像看到那个人浅浅的,却总能让人安心的笑容。
南宫……
已经,一个多月了。
仔细想来,我和他一起,也算是经历过许多事,他并不是第一次不在身边,相识至今,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日子甚至不到十天。
可这一次,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在”。
一个月前,南宫从拒马河谷回到皇城的时候,我正被关在拒马州府的地牢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也是在回到召业之后,玉公公才告诉我,南宫一路都是昏迷着的,中途只清醒了一次。
这一次清醒,他做了两件事:第一,是交代周围的人把他送进皇城中最深的清思殿,除了每天送一点清水,不准任何人打扰。
第二,就是让玉公公把月魂剑亲手交给我。
当时,宫中已经有传言,说南宫世子重伤难愈必死无疑,将这把月魂剑留给我,只怕已经是在交代后事了。
但我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以一人之力对抗百人之众,虽然御医告诉我,他的身上并没有一处致命的伤,但那场大战,无疑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元气,如同江海被人抽干了水,有可能假以时日,能再等到天降甘露,重获生机,也有一种可能——海枯,人亡。
进清思殿,在严酷的环境下苦修,是他最后的一条路。
而他把月魂剑交给我,和之前每一次一样,都是无言的信任。
我掏出自己的丝帕,慢慢的擦拭着这把寒光四射的长剑,每一天,我都会这样拭擦,让他和跟在自己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