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董付氏登门,空手而来不说,竟还拖家带口,带着两大家子人,且出言不逊,令冯家二老甚是反感,纷纷蹙紧了眉头。冯夫人更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不禁侧头打量向女婿,似想从董天赐的脸上看出花来般,女婿脸色甚是难看,证明了冯夫人所猜无误,冯夫人再看向董三郎,董三郎的脸亦沉似积雨云,冯夫人便愈发的心里有数了。飞快地做了打算,冯夫人不露声色地凝起笑脸,陪着自家相公喜迎向前。
冯老爷早已起身相迎。说话甚是客气,想给足董家人面子。“亲家母这话是怎说的?想来定是如萱那丫头不识轻重缓急,近而疏忽了自家人。这丫头竟忘了差人去请亲家母。一会儿她来,我定好生地数落她顿。”
经商多年,冯老爷早就练就了劝人的功夫,且冯老爷更秉持着一点原则:那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冯锦荣对董家已是十分客气,想来董家人定不会放着台阶不下,硬拆台!
“是吗?原来是四儿媳妇疏忽了,我还当故意的呢,天赐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回来。可怎也不知好生教教你媳妇这些个规矩,竟让外人瞧咱董家笑话!”冯锦荣万万没想到董付氏竟是这么个难缠的主儿,当年董书活着的时候,这妇人可不这样。竟是好赖话都听不出。
董付氏这一席话说得再明显不过,先是拆了冯锦荣的台,竟还照着冯锦荣的脸打。董付氏数落董天赐不教媳妇,言下之意就是说冯锦荣没教出个懂规矩,识大体的好女儿。也就是埋怨冯如萱不懂规矩。
“老爷。”见相公已是气恼地攥紧了拳头,冯夫人不禁低声轻唤,更是轻掖了掖冯锦荣的袖口。要冯锦荣莫气,将一切交给她来处理。“亲家母别急,稍安勿躁,既是来了,不妨先落座,等会儿我就差人把如萱喊来。叫如萱当面给亲家母赔不是!”
冯夫人极会应付董付氏这样的妇人,连哄带让,请董付氏先落座。
董付氏嘴角一耷,觉得冯夫人倒是个体面人,比冯老爷还好对付,更以为自己这一端架子,已是将冯家二老全拿捏住了,董付氏倍感欣喜,当下便应了。
不过落座时,亦闹了一些事端。冯夫人紧攥着冯老爷的胳膊,这才没让冯老爷发作。
董大郎,董二郎两家竟将冯老爷与冯夫人身际的位置全霸占了,将董天赐与董三郎挤得没地方坐。两个大男人牵着豆芽的小手,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直到冯夫人启口再填了两把椅子,这事才算完。
“你们是?”对董付氏没好感,冯老爷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董大郎,董二郎两家人身上。也是因为早前董天赐只要三哥报喜不报忧的作用。
“世伯,我是大郎,多年不见。这是我媳妇。还有我儿子。”董大郎可不会像自家婆婆那般霸道,得理不饶人,虽然他也想那么做,可他更想巴结上腰缠万贯的冯家。
“顺子,快,喊爷爷奶奶。”孙秀珍亦忙张罗道。
“我才不喊!喊完给我红包买糖,我才喊!”顺子甚是势利眼道。“奶奶教过我:穷鬼只能娶穷媳妇。”
冯老爷伸向怀里的手顿住,脸憋得青白交替。
“顺子怎说话呢?快叫爷爷奶奶。”董付氏此刻亦脸色一板,忙斥责顺子要顺子喊人。
谁知,顺子偏狗眼看人低。怎也不肯喊。
冯夫人笑了:“顺子不愿喊就不喊吧。”冯夫人的后话含在嘴里:我与老爷还省钱了呢。要他们掏这么一笔冤枉钱给顺子,真当他冯家是冤大头啊!顺理成章的冯家二老节省了一笔开支。
不理会大哥家教育孩子,董二郎忙介绍自家道:“冯世伯,我是二郎。这是我媳妇月娥。就是县城潘家粮食铺的大小姐!”
“二郎有本事啊!竟把潘小姐娶进了你董家!行啊!”听闻潘月娥是潘府千金,冯老爷不禁对董二郎高看了一眼。潘家二小子做生意,还是很靠谱的。从未出过缺斤短两之事。
冯老爷再看向潘月娥,亦夸赞道:“潘小姐果然漂亮,听闻潘小姐算账的本事更是了得,我家如萱与潘小姐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哪里!冯世伯谬赞。二郎与月娥愧不敢当。”董二郎刚人模狗样地谦逊完。
就听潘月娥很不客气道:“那是,我潘家可是祖辈经商,冯老爷家是半路从商,自不能与我家相比。我抓周时便抓中了盘算,三岁便能帮我爹核账,冯小姐怎能与我相比!”
潘月娥冒失的回话,令冯老爷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冯老爷万万没想到潘月娥竟同董付氏一样,竟连旁人恭维的话都听不出。与潘家二少爷相比,真是很难看出两人是同出娘胎的亲姐弟。不过冯老爷再见过董大郎,董二郎再对比董三郎及自家女婿后,心里俨然平衡了许多。
“亲家母,早前我家老爷曾差府里下送天赐与如萱的喜帖给你家,请你家来吃喜宴,你家怎没来啊?”先礼后兵,素来是冯夫人的拿手好戏。见董付氏等人落座已有半晌,快忘了来时的目的。冯夫人便挑此时开口质问。
“喜帖?什么喜帖?我家从不曾收过喜帖!”董付氏被冯夫人问懵了。忙道不知道喜帖一事。更不曾收到。
“是吗?没收到,按理说不该啊!娟儿?”冯夫人自顾自道,忽瞄见娟儿身形一晃,便点了娟儿的名字。
娟儿小跑来,低唤了声夫人。
“娟儿,我且问你,小姐与姑爷成亲前一日,老爷曾要府里下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