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也许就是这么奇妙,当你越觉得不可能的时候,也许就会看见柳暗花明。就像之前谁也不曾想到那个经常来找文家车夫卢头的佩云,竟是杜文敬二姨太的贴身侍女!而她能得闲,是因为二姨太要去会情郎武生,一个京城来的戏子,不想人跟着!

老卢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完,最后说,佩云是个好姑娘。

文清韵满心苦涩,她当然明白老卢话外的意思。

和往常一样,等到杜文敬去铺面,二姨太便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她告诉家里人,她要去紫竹庵找慈宁师太聊天,为杜家添福添寿祈求平安。这半年,二姨太成了虔诚的信徒,雷打不动的庵堂之行给家人闲聊留下话柄,没几个人相信她去拜菩萨,更没有人敢说不是。到底吃着杜家这碗饭,大家不愿意惹是非。

文清韵闯进来的时候,二姨太正在和武生吃中饭,两人好得蜜里调油,怎么也没想到会跑来一个外人。二姨太先和佩云发威:“你疯了是不是?什么人都往里放?”

文清韵笑着施礼:“二姨太别生气,不怪她,是我硬要进来的。”

二姨太不傻,一眨眼的工夫已经猜到了文清韵的来意,把门堵死:“你们沈家跟我家老爷的事,跟我不挨着,我也懒得管,你回去吧。”

文清韵好脾气地笑着,四下打量一番:“二姨太说笑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您,给您请个安。真是没想到啊,您居然找了这么窄巴的地方,这么委屈自己。早知道我就给您安排了,我家乡下还有几处宅子,地方干净又没有外人,闲着也是闲着,到底妥当些。”

“你想怎么样?”二姨太站起来,把武生藏到自己身后。

“请您帮我个忙。”文清韵坐下来,目光绕个圈,盯着武生,看年岁他应该比二姨太小,一副胆怯的样子,倒有些可怜。

“我要是不答应呢?”

“也没什么。不过我这人口出去,恐怕对您不太好吧?听说柳老帮主最恨的就是奸夫淫妇,头些年没少主持正义把他们浸猪笼,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的亲女儿网开一面?”

“你……”二姨太瞪大眼睛,恨不得撕碎了文清韵,“说吧,你要我干嘛?”

“青口的矿场是我婆婆娘家的祖业,她老人家为了这件事寝食难安。我一个做小辈的,怎么也要帮忙做些事。不过您放心,我们沈家也不会不讲道理,往后青口矿场里头有杜老爷两成股份,每年分红加一倍。您看可以吗?”

二姨太沉着脸说:“你想我说服老爷?怎么可能,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矿场搞到手,我说什么也没用。”

“这倒不必,我只想拿到他们开采矿石的证据,采出来的大理石一定要往外卖,有买卖就有来往文书,这对您来说,应该不难。”

“三小姐已经安葬了,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再惊动遗骸?”

文清韵早就盘算好了,气定神闲地说:“埋个人能用多少地方?可以把墓地周围划出来,永远归你杜家所有,你们不吃亏。哦,对了,我已经找人去收拾乡下的宅子了,回头您也整理一下东西,咱下午就搬。”

二姨太明白,这是怕她偷跑,软禁了武生当筹码。她点点头:“小丫头,事情做得够绝的,你就不怕我报复?”

文清韵站起身,正色道:“怕,我就不来了。”

坐上车,文清韵才松了一口气,她经历了太多第一次:第一次闯私宅,第一次听墙根,第一次威胁,第一次利诱……她不想不愿她鄙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值得吗?她不知道,只觉得一阵阵疲累和心酸把四肢百骸紧紧捆住,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她用空洞的目光俯瞰着,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杜家三小姐五七忌日,也是打赌约定的最后一天。杜文敬一早起来,便觉神清气爽,因为过了今天,再不会有人打青口矿场的主意。

杜家门口一棵老槐树底下已经搭好了祭祀的灵棚,管家杜满带着几个体面的下人在门口等待宾客。杜文敬有交代,今天来的人不会少,不许出一星半点儿的差错。

沈孝儒胡乱吃了早饭,回到西院换上出门的衣服——杭绸苏绣的云青色长衫,外罩一件金丝镶嵌的暗紫色马褂,配上一顶京城老祥记出品嵌一块碧绿翡翠的便帽,足踏黑丝绒靴,手上拿着一把书法大家李西村题字的鲸骨扇,装扮起来,确是气度不凡,任谁见了也得赞一句,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文清韵冷眼瞧着,出其不意地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孝儒说:“去送三小姐最后一程。怎么?不许?你放心,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等我回来,也会摆酒给你送行。”

文清韵不气不恼,站起来说:“既是这样,不介意我也一同前往吧?毕竟她和我算是姐妹呢。”

沈孝儒没法说介意,既然她不怕难堪丢脸,自己更无所谓。

马车到了杜家,已经有不少人在他们前头,都是杜文敬特意请来的生意场上的朋友,或多或少也知道此行的目的,是要他们亲眼看着他压倒沈家,抖足威风,所以用不着摆出做作的悲切,他们只管睁大眼睛等着看戏。魏雨岑坐在角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个明眼人看出这是因为他不喜欢杜文敬如此张扬,怕惹闲话,故意敬而远之。

沈孝儒和文清韵走进来,喧闹的客堂霎时安静了,沈孝儒对着杜文敬深深一躬,他脸上挂着诚恳的悲伤,哽咽着说:“杜伯父,三小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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