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寻不紧不慢,先查看完周围,没找到冯墨留下的痕迹,这才拢起拂乱的秀发,凉凉瞧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笑道:“你的路?你的路若是行的通,我今天没必要过来多事。”
古言眉梢一跳,气势汹汹地瞪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知道是“多事”还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然而他心有顾忌,现在闹翻了没好处,只是忍怒警告:“我耐性有限。”
沈梦寻笑意渐冷,拨弄一下腕间的铃铛,没发出半点声音:“古言,你太自以为是了。”冯墨诡计多端,没有她横生枝节,他照样不见得能拿下。不是她低看古言,而是她从不轻视敌手。
他有他的底线,她亦有她的方式。理论上,绝对的力量可以无视一切,但是当力量不足以为所欲为时,智慧才是最好的途径。比起横冲直撞的打打杀杀,她宁愿多绕个弯,选择更加优雅、更加容易把握的方式。
计谋,是力量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她费了许多力气才摸清楚,那些一个套一个的阵法是什么。冯墨能设九百九十九辅阵,胆大妄为改变本地灵脉走向,她就能把这九百九十九辅阵一个个掀出来拆掉,断了他的后路!不管堕神龙渊还是祝祷之力,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刻她不打算多留,也不打算解释。利落抹掉自己留在现场的痕迹,沈梦寻开口扔下一句“我还有事”,不等古言反应,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古言冷哼一声。方才的争斗让他耗费大量灵力,他立在浮空中,重新化回人形,施法将自己收拾干净。周围数道街区都毁了,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拨出霍娉婷的号码,试着打了两通电话,听筒里传出冷冰冰的提示音:“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山里没有信号,霍娉婷大约进了白洛家里。兔妖一族胆小谨慎,连外族传讯的妖术都禁止。
古言叹息一声,烦躁得皱起眉,勉强还记得霍娉婷说过,明天会再联络他,想了想把手机重新收起,接着捏个诀,银灰色的保时捷立刻从废墟中脱颖而出,锃亮的车身一如平时。
他对满地的废墟视若无睹,抬手随意一扯,将车子拉到废墟外围,身形一晃返回车里,拧下发动机钥匙。
随后遮挡凡人视线的迷雾逐渐散去,救护车与警笛声由远及近,人群开始往这边聚集,吵吵嚷嚷的。没人注意到,废墟外围那辆离开的保时捷。
另一头,某处安静的房间里,袁轻语对着铺开的地图,正兀自出神。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画满密密麻麻的符号,一眼看过去几乎令人头晕目眩。袁轻语一手捧着古旧的线装书,淡淡的眉眼蹙起,另一手捏着红色记号笔,笔端无意识地轻敲地图。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兴高采烈地冲向门口,嘴里嚷嚷着:“主人来了!”
话音未落,门铃声果然响起。
袁轻语从发呆中抬起头,黑猫已经伶俐地跳起,前爪灵巧地剥开门锁,就着顺势推开的门缝,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
门外的人正是沈梦寻。她揉揉炭球的脑袋,安抚这只粘人的小宠物,一边走进门来,放下顺路买的食物及日用品,将自己扔到沙发上,这才懒洋洋问道:“最近情况如何?”
炭球眯着眼享受主人的安抚,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袁轻语则有些拘束,放下笔,局促的捏起手指,略带不安地垂下眼,轻声细语地回答:“这里很安全,我一直呆在房里,没有特别的状况。”
她身为仙琴之主,是众妖觊觎的目标,幸好有霍娉婷相助,托沈梦寻帮忙照顾,将她藏在此处,才得到暂时的安宁。
可惜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除了乐感比普通人强,再无半点拿得出手的,连买日用品都是炭球代劳,天天闲着没事只能翻些闲书打发时间。结果有一次,炭球无意间带了本八卦入门过来,意外发现她居然挺有天分,回头告诉沈梦寻,立刻得到她的大力支持,搜罗了大堆相关的古籍书卷,硬是填鸭一样把她培养起来。
袁轻语也争气,一股脑儿地照单全收。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她凭着囫囵吞枣的死记硬背,居然摸索出了门道,勉强算是入了门,还能帮着沈梦寻做些粗浅的分析推论,总算替自己找到点用处,不再是个纯粹吃闲饭的了。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也不敢胡乱揣摩沈梦寻的心思,规规矩矩的汇报:“你叫我算的九百九十九连环阵,新近推算出七处,其中只有一处可以肯定,另外六处我都拿不准……”
她懊恼的垂下头,声音越说越低,为自己的笨拙感到羞愧难当。
沈梦寻抱着炭球坐起身,看了看她比划的七个地点,沉思片刻,直接划掉四处:“这几处都没有异常,不用多费心,剩下两处我亲自去看看。”她虽然不懂阵法,却有丰富的经验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
袁轻语对她又敬又畏,赶紧答应下来,改过这几处的标记,重新陷入思考。
沈梦寻拎住炭球的后颈,把它提到眼前:“十七呢,今天怎么没见?”
小家伙平时喜欢跟着炭球腻歪,见到她的时候例外,反而要要跟炭球争宠,偶尔还闹场短暂的翻脸,眼下居然不见踪影,实在是反常。
炭球扭动身体,从她手里挣出来,沿着手臂爬到她肩膀上,抖抖毛卧下来:“十七要去看神算子,走啦!”听它的语气,似乎很想翻个白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