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气的是,她还成功了!
“纪若拙!”他叫她,语气已经带了点冲意。心像被拉满的弓弦,紧紧绷着。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说话了?想着,巨大的恐慌就涌进了胸腔。
床上昏昏欲睡的人被他一声厉喝吓得惊醒过来,纪若拙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床上。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听出了手机掉落的声音,话音都变了调,“纪若拙!”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二爷,我在呢,别吓我!”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余惊未了,顾钦辞板着脸,说不出的威严:“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在吓谁?”
他是真的生气了,纪若拙马上好脾气地赔笑:“我刚才没拿住手机,意外,意外……”
额头上隐隐跳起了一根青筋,顾钦辞眼中漆黑的沙尘又被风暴扬了起来。这个女人实在欠教训!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优雅端庄、婉约大气?
看走了眼了!
纪若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密密匝匝的,似要把她包裹。
她的嗓子突然一阵干痒,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一连串的咳嗽让男人紧拧的眉头几乎要结成了一个疙瘩,顾钦辞听着她从轻到重的咳嗽声,心都揪着。可是会议刚进行了一半,正是要紧关头,他实在走不开。
他无声的沉默却让纪若拙明白了他的考量,她一手捂着嘴,一手将手机举得远远的,让最后两声听上去不那么严重,拍了拍胸口的同时还不忘劝他:“我刚才是喝水呛到了,没事的。”
担忧和疼惜丝毫不减,反而越积越多。顾钦辞用力压抑着,让这些复杂交错的情绪不表现得太明显,平静地反诘道:“你是喝硫酸呛到了吗?”
她的嗓音听上去真像被谁泼了腐蚀性极强的酸液,说话时发出的音节宛如用锯齿厮磨着他的神经。喝水呛着了,亏她想得到这种理由!
纪若拙唇畔掬起一个微笑,言辞寡淡的顾二爷也会开玩笑了,这种细小的改变让她不由得忽视了他话里的充满溺爱的讽刺,只剩下温暖和柔情,连还嘴的念头都没有。
笑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真的挂了,你还有事要忙,不说了。”
顾钦辞刚要答应,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这两天千万要多留意老城医院,我总觉得不踏实。万一他们要对孩子动手……”
“我有分寸。”顾钦辞淡淡截断她的话。
自知他看不见,纪若拙笑容掺进一点苦涩,声音也低了,“我就是怕你忙忘了,提醒你一下。”
“所以你让eic尽快把他送走,越远越好?”顾钦辞问,话音捎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纪若拙微微一怔,没想到eic连这件事都跟他说了,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解释,恐怕eic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妒妇吧?
顾钦辞的理解和信任让她心中无比动容,褐色的眸子泛上一缕温暖的笑纹。
“我尽量早点下班,送你回家。”他的声音还是悦耳动听的,就像优雅的大提琴,“接下来两周我要出差,不在市里,你回家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要出差?纪若拙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差一点就问出,你去哪里?
话到唇齿之间绕了个圈子,又咽回肚子里。她和他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需要互相交代行程的程度。
不知怎么,心里就陡然生出一点烦闷,纪若拙拉过被子蒙住脸,“知道了,一路顺风。”
“eic留在这边,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顾钦辞认真辨析着电话里她的一举一动,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唇边的笑容有多么温柔和宠溺,“别拿被子闷着自己,你需要新鲜的空气。”
纪若拙被他一句话吓得不轻,慌忙掀开被子将卧室四角打量一遍。他该不会是……
“你放心,我没有在家里装摄像头。”顾钦辞好整以暇的嗓音透过手机传到她耳畔。
纪若拙又语塞了。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太可怕了!
“二爷,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纪若拙无奈极了,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委婉道,“我就不打扰你了,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