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见到了。 ”她恹恹地说,“我今天很不高兴。”
沈疏之仿佛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地问她:“所以你拿我发泄?”
纪若拙失笑:“对。”
“舒坦吗?”
她想了想:“舒坦。”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沈疏之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边路过,他推开酒店的侧门,冷风顿时灌了进来,裹着他无所谓的笑声,“我就当吃个亏,博你一笑,我认了。”
纪若拙回到家里,仔细思索了半天他最后一句话,越想越不对劲。
sue的案子,理赔金少说也是十几万,沈疏之说不要就不要了,她这一笑还挺值钱。
纪若拙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住头,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席梦思床垫里。过了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一节白皙的手臂,“啪”地一声摁断了床头灯的开关。
她不开心。
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从张妈让她换衣服开始,也许是她睡意朦胧却被陆总招来挥去开始,也许……
是从顾钦辞不让她送孟晚童回家开始。
她还记得在九万里的大厅里,当着沈疏之的面,顾钦辞允了她自己开车回家。而换了个场景,多了个人,他就断然回绝了。
难道只有纪希音配得起桃红色的衣裳、只有陆景尧可以为所欲为、只有孟晚童的人身安全才叫安全吗?
大学时,邱宇航曾经为了夜里买到她喜欢吃的蟹黄豆腐羹跑了十五条街,端到她面前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她皱着眉头说,我可以订外卖,或者自己去买。邱宇航笑她傻:“这怎么一样,女孩子如果学不会爱惜自己,就没有人会爱惜她。你太独立、太坚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还会心疼你、对你好?”他从羽绒服里掏出塑料勺,插进碗里一起递到她面前,“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对你好,你才知道我对你的好有多珍贵。”
那时候麦子问她,觉得邱宇航这个人怎么样?她只说了两个字,矫情。
现在再回想起来……
还是矫情。
纪若拙闷闷不乐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拿过床头的pad开始玩angy bide ove时总有几只猪在笑。似乎是因为上帝给了她高妙的语言天赋,就必须没收她的游戏天赋。几局惨不忍睹的游戏结束后,她痛苦地把pad扔在地毯上,又裹着被子装死去了。
梦里又回到了草木青葱的校园,穿着运动装的男孩手捧篮球走到她面前,阳光般璀璨的笑脸,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他在篮球场上驰骋,在辩论赛上扬名,在千人的礼堂里举着话筒高喊:……
猛然惊醒,纪若拙怔怔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邱宇航那时候究竟说了什么。她想了两秒钟,决定放弃。
楼下张妈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饭,昨天晚上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回家吃晚饭,今天早晨却说什么都推不掉了。纪若拙踩着拖鞋坐在梳妆镜前打了个哈欠,顺手盘起头发,别了两只黑色的发夹。洗漱完换了一身简约的居家装就下去了。
纪希音上次回来还是半年前,那时候短发飞扬,现在发梢都已经沾到了肩膀,深深的酒红色,迷人又时尚。她的五官很像纪明城,端正中透着女孩子特有的娴雅。小时候纪母总是说:“长得像爸爸好,看着亲切,不像有些人,看面相就不像一家人,小小年纪一股风尘味,纪家要是不把她领回来,说不准她就被她妈教成一个小狐媚子了。 [
纪若拙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纪希音就托腮坐在象牙白的餐桌旁看着她,另一只手捏着小匙搅拌咖啡:“你再晚点起,这顿饭可以改成午餐了。”
纪若拙莞尔一笑:“工作忙,不然也不至于今天才有时间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显摆你有工作。”纪希音为她拉开椅子,“交完下学期的论文,我也要去纪氏实习了。”
“你是文化人,硕士毕业,商业大才。哪儿像我呀,想学都学不会。只能给人家打工。”纪若拙笑眯眯地坐下来,两个人和和气气的,一副兄友弟恭的好模样。
纪希音从小就是这样,对她不温不火,但也没有刻意刁难过她。她16岁的时候就对纪若拙说,你只要知道分寸就行了,我妈说什么你听什么,她总不至于当着爸的面把你赶出去。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姐姐,我也没打算认你这个妹妹。
她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有人给她出主意,叫她整整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纪希音连听都没听完就反问她:“有必要吗?只要我爸妈还在一天,她能翻出什么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是纪家唯一的小姐。除了纪家抚养她的花销,她还能从我身上拿走什么?关心吗?宠爱吗?你看我家有哪个下人正眼瞧过她?纪家真有用得到她的时候,她还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呢!”
这话很不中听,可是纪若拙非常感激她的高傲,正是这份高傲让她在纪家的日子没有过得雪上加霜。
“听说你要结婚了。”纪希音用茶匙敲了敲瓷杯,唤回眼前人神游的思绪。
纪若拙拿过一片面包,一边抹果酱一边笑着说:“是啊。”
“爸安排的?”纪希音问完,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多余。如果不是爸安排的,家里人怎么会同意她在自己之前结婚?
餐刀微微一顿,险些把果酱蹭到袖口,纪若拙放下餐刀挽起袖子,又重新拿起那片面包:“父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