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你不同,我喜欢孩子。”
“你喜欢?”听见这话她觉得很吃惊,竟忘记了羞涩,抬起头来喊道,“你真会撒谎!”
“我喜欢刚出生的婴儿,也喜欢小孩子,但等他们长大了,获得了大人的思维习惯和大人说谎、欺骗、干卑鄙勾当的能力,我就不喜欢了。这对你来说不能算是新闻。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韦德·汉普顿,虽然他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孩子。”
这倒是真的,斯佳丽想,忽然觉得诧异起来。他确实很愿意跟韦德玩,还常常给他捎礼物。
“我们既然把这个让人讨厌的问题挑明了,而且你也巳经承认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生孩子了,那么我要跟你说一些我巳经憋了两个星期一直想说的事情一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独自赶车很危险。你自己也清楚。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如果你本人对遭人污辱不太在乎,你总得考虑这种事情所引起的后果吧。由于性格执拗,你也许会造成一种局面,使本城爱打抱不平的好汉们不得不替你报仇,非吊死几个黑鬼不可。这样,北方佬就会追捕他们,说不定就有人要上绞架。你是否想过,现在那些上等女人都不喜欢你,也许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怕你的行为可能会害得她们的儿子和丈夫的脖子被套上绞索?再说,如果三运党杀了更多的黑人,北方佬就会对亚特兰大施行严厉的高压政策,相比之下谢尔曼的所作所为就会显得像天使般仁慈了。我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句句是真,因为我跟北方佬来往密切。说来惭愧,他们把我当自己人,我听他们公开这么说过。他们打算消灭三k党,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哪怕把全城全烧光,把十岁以上的男子一齐绞死,也在所不惜。这对你也会有损害的,斯佳丽。你的钱也许会保不住的。而且,这野火一旦烧起来,就难说会烧到哪儿才停住。财产要被没收,租税要增加,可疑的女人要被处以罚金一这种种做法,我都听他们提起过。三k党一”
“你认识三k党的人?汤米·韦尔伯恩和休一还有一都是不是一”
他不耐烦地耸耸肩。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个叛徒、变节者,是叛贼。你想我会知道吗?可是我知道那些被北方佬怀疑的人,他们只要稍微出一点差错,就等于给套上绞索了。我知道你是哪怕害得邻居上绞架也不会后悔的,可是一旦失去那锯木厂,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看到你脸上那副固执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我等于是白说了。所以我只能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你得一直把手枪带在身边一只要我在城里,我一定会设法来替你赶车的。”
“瑞特,你难道真是一真是为了保护我才一”
“是的,亲爱的,正是这种我自己经常夸耀的骑士精神促使我来保护你。”说着他那双黑眼睛里又开始闪烁着嘲弄的光芒,刚才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完全消失了。“我为什么要这样?那是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你,肯尼迪太太。是的,我一直都默默地念叨着你,一直都远远地崇拜着你,然而我是个讲体面的人,就跟阿希礼·韦尔克斯先生一样,所以我一直掩盖着这种感情。嗯,你现在是弗兰克的太太,名誉阻止我对你说这样的话。不过就连韦尔克斯先生的名誉有时也会出现裂痕,现在我的名誉也出现了裂痕,所以我就把自己隐藏着的感情向你吐露了,而且我一”
“哦,我的天哪,你住嘴!”斯佳丽打断了他的话。和往常一样,她对他让自己显得像一个自负的傻瓜总是非常恼火,同时她也不愿意把阿希礼和他的名誉当进一步交谈的话题。“你刚才还想告诉我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什么?我正把一颗热恋而破碎的心向你展示的时候,你却要另换一个话题了?好吧,另一件事是这样的。”这时他眼中嘲弄的光芒又消失了,脸上呈现出阴沉而平静的神情。
“我想让你对这匹马干点什么。它性子太拗了,它那张嘴跟铁一样硬。赶起来挺费劲的,不是吗?嗯,要是它使起性子来脱缰乱跑,你没法控制它。要是车子翻进了沟里,你和孩子的性命说不定都保不住。你得替它换一副最重的嚼铁,要不然,我去替你换一匹性情温和、嘴也嫩一些的马来。”
她抬头朝他那张平静而没表情的脸望了一下,突然,她的恼怒消失了,就像刚才谈到她怀孕时引起的羞涩消失了一样。刚才,在她巴不得自己死的时候,他怀着一片好心安慰她。现在,他越发显出了好心,还十分周到地想到她的马。她突然觉得一阵感激袭上心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像现在这样。
“这马确实不好驾驭,”她口气温和地表示同意,“有时我白天赶车,晚上膀子就整夜酸疼。那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吧,瑞特。”
他的眼里闪着调皮的光芒。
“这话听起来甜蜜而充满女人味,肯尼迪太太。不像你平时那么强蛮霸道。哦,只要恰到好处地对待你,就可以让你变成一个依赖男人的女人。”
她眉头一皱,火气又上来了。
“这次你必须给我从车上滚下去,不然,我就拿鞭子抽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容忍你一为什么要尽量对你客气。你这人不讲礼貌,没有道德,是个彻头彻尾的一哼,滚吧,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但是,等他下了车,解下自己那匹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