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所认识的精明的小伙子,医生啊、律师啊、店主啊,情况都如此。战争刚结束时控制他们的那种冷漠心情巳经完全消失了。他们正忙着为自己创造财富,实在太忙了,顾不上帮她创造了。不忙的也就是休那种类型的人一或者是阿希礼那种类型的。
既要亲自管理买卖,又要生孩子,那简直是瞎胡闹!
“再怎么我也不会生第二个的,”她坚决地打定主意,“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每年生个孩子。上帝啊,那就是说,我一年要有六个月不能到锯木厂去!可现在我发现哪怕一天不到厂里去都受不了。我会干脆地跟弗兰克说,我再也不要孩子了。”
弗兰克想要许多孩子,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能说服弗兰克的。她巳经打定了主意。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锯木厂要重要得多。
斯佳丽生了个女儿,一个秃头的小不点儿,丑得就像没毛的猴子,太荒谬了,简直活脱脱一个弗兰克。除了她那个溺爱她的爸爸外,没人能发现她有任何美的地方,可是邻居们都很厚道,说所有丑娃娃最后都会出落得很漂亮的。她叫埃拉·洛雷纳,埃拉是照她外祖母埃伦取的名字,而洛雷纳则是当时女孩子最时髦的名字,就像罗伯特·爱·李和石墙将军杰克逊是当时流行的男孩子名字,亚伯拉罕·林肯和“解放”是黑人孩子的热门名字一样。
她生下来的那个星期,正赶上一种狂热的激动情绪控制着亚特兰大,并且气氛紧张,大概要发生不幸的事情了。一个黑人自夸qiáng_jiān了一个白种女人。他确实也巳经被逮捕了,可是在他被审讯之前,监狱遭到三k党人的袭击,他被秘密地绞死了。三k党人之所以这么干是为了避免那个尚未透露姓名的受害人在公开的法庭上作证。如果她出现在法庭上,宣扬她蒙受了耻辱,她的爸爸和哥哥就会开枪将她打死。与其让那种事发生,倒不如用私刑结果那个黑人的性命。在亚特兰大人看来,这不失为一个明智的解决办法,事实上,这是惟一可行的正当的解决办法。然而军事当局却暴跳如雷。他们找不到一点儿那个姑娘不愿公开作证的理由。
士兵们进行大规模的逮捕行动,赌咒发誓说哪怕不得不把亚特兰大所有的男人都抓进监狱,也要消灭三k党。黑人们都吓坏了,沉着脸,咕哝着焚烧房屋的报复措施。于是谣言四起:有的说犯罪的那伙人如果被找到的话,北军就把他们统统绞死;有的说黑人正在酝酿着一场反对白人的暴动。城里家家都大门紧锁,百叶窗紧闭,人们待在家里,男人们不敢外出处理业务,害怕撇下妻子和孩子没人保护。
斯佳丽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感谢上帝:阿希礼是个有头脑的人,而弗兰克年纪巳大,又生性懦弱,他们俩都不会参加三k党的。要知道北军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把他们抓走,那可太可怕了!情况本来就够坏的了,三k党中那些疯疯癫癫的年轻蠢货干吗不安分守己,偏要惹是生非触怒北军呢?也许那个姑娘根本就没被qiáng_jiān。也许她只不过是被吓傻了,可为了她,许多人可能会丧失性命。
在这样的气氛中,就像眼巴巴地看着一根导火索慢慢地向一桶火药越烧越近,真让人神经紧张,但斯佳丽的体力却很快恢复了。当初助她熬过塔拉庄园那些艰苦日子的健康体力,现在对她大有益处。生下埃拉·洛雷纳还不到两个星期,她巳经健壮得能坐起来了,只是对自己不能行动感到焦躁不安。三星期后,她巳经起床,宣称得去看看锯木厂。现在两个厂子都巳处于怠工状态,因为休和阿希礼都害怕整天撇下家人不管。
接着,打击来了。
弗兰克一心是刚做爸爸的骄傲,他鼓起勇气禁止斯佳丽走出房子,外面太危险了。要不是他把她的马和两轮马车放在马棚里,吩咐除他自己外,不得交给任何人使用的话,她才不会把他的吩咐放在心上哩,她会只当没那么回事,照样出去处理她的业务。更糟糕的是,他和黑妈妈趁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仔细地搜寻了一下房子,把她藏的钱都找出来了。弗兰克以自己的名字把钱存进了银行,所以她现在连租一辆马车都办不到。
斯佳丽对弗兰克和黑妈妈大发脾气,接下来态度大变,变成了哀求,最后足足哭了一个早晨,就像一个生气的、不称心的孩子。可是尽管她费尽了心机,却只听到:野得了,宝贝儿!你是个有病的小姑娘。”还有就是:“斯佳丽小姐,你要是不停止这么没完没了地嚷叫,你的奶就会变酸,孩子就会肚子痛,肚子就会硬得像铁。”
斯佳丽气呼呼地冲过后院,来到了玫兰妮家,她在那儿扯着嗓门把心里的烦恼一股脑儿倾吐了出来,还宣布她要到锯木厂去,她会走遍亚特兰大,让每个人都知道她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混蛋,她才不想被人当作淘气的、头脑简单的孩子对待哩。她会随身带一把手枪,谁威胁她,她就向谁开枪。
她开枪打死过一个男人,她会乐意,对,乐意向另一个开枪的。她会-玫兰妮连她自己的前门廊都不敢去,听到这样的威胁,可吓慌了。
“啊,你可千万别去冒险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我只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