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过得却好似两年一般漫长,以至于阿四擦着冷汗,在小丁服侍下上马时,还觉得这是在做梦。
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道旁百姓纷纷议论着李家这两日的传奇。高头大马上的阿四鬼使神差地一回头,见区舒云正掀起轿帘,看着他“扑哧”一乐。
呼,这就算是又过了一关吧,阿四想。
李重甲透过窗户向外望,只见李宅中门大开,轿马汹涌,李家上下人等如众星捧月,拥着阿四和区舒云入房。李重甲阴沉着脸关上窗户,刚把喧嚣关到外面,喧嚣却又扑面而来——房门开处,徐氏领着丫鬟气呼呼走进来,“瞧她那轻狂样儿,包子咧嘴——美出馅儿了快!卖把式的成了巡抚亲家母,还不烧得五脊六兽!我呸!”
徐氏显然憋足了气,看到儿子更加不停嘴,“重甲,明儿请个好先生,上祖坟看看你爹到底哪埋得没人家好,闹得大房一劲往下出溜,我在这府里一日比一日没脸!”
李重甲冷冷道:“脸要自己挣,跟我爹的坟较什么劲?”
“挣脸?你娘一个寡妇,挣得还不都是儿女的脸。我倒是有一对儿女,儿子就知道教训她娘,出门见了谁都温良恭俭让,媳妇都让人抢了……”
李重甲怒道:“娘!”
徐氏也豁出去了,“就不闭嘴!就不闭嘴!你不用跟我凶,有本事你也建个奇功,给你娘挣份体面,杀杀二房的威风、邪风!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儿子不争气,闺女更闹心,老大不小了不嫁人,一天到晚就念洋佛……”
李重甲心中一动,“我姐该出关了吧。”
“大小姐下了手谕,明天过午十五天整,要打道回府!家里都翻三遍天了,她倒能躲清闲,赶明把我逼急了,干脆到教堂去当个洋尼姑,眼不见心不烦! ”
“明天一早我亲自去接她!”
徐氏犹自念叨,“去接吧,接回来好一块跟我作对!死丫头,胳膊肘净往外拐,正经亲弟弟撂一边,倒当了重光的半个妈,也好,重光二少爷如今攀上高枝了,他要有良心,也该好好孝顺孝顺你姐,要说亲,他对你姐该比曹家的亲……重甲你说是不是?”
李重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兀自沉思,自言自语,“他想瞒谁也瞒不住我姐!”
“啥?谁瞒谁?”徐氏还要追问,李重甲已经站起身,风一般地出了门。
众星捧月般回到了新房,撵出了下人,阿四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区舒云关上门,转身望向阿四,四目相对,区舒云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我的妈呀,这一天,太惊心动魄了!你小子还真行,一关又一关,愣都给蒙过去了!”
区舒云笑着过来,要坐下,阿四连忙给她挪了个位置,伸了个懒腰,又倒在床上,“说心里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多亏有你!”
一天共患难,有惊无险,心想事成,两人不觉已有同舟共济之感。
“累死我了!”区舒云也摊手摊脚躺在床上。“吓坏了吧臭小子?”
“可不!尤其在你爹书房,脑子也空了,舌头也短了,简直不知道说了些啥,只想着这下全完了,居然……”
“这么快就忘了?”区舒云的声音不觉变了。
“一片空白!”
“你说我是臭丫头!”区舒云转头,拿眼瞪着阿四。
“哎哟,还真有这么回事,嘿嘿嘿,不好意思!”阿四也转过头,讨好地冲区舒云笑着。
两人忽然意识到:居然并排躺在床上,脸和脸还这么近!
区舒云脸红了,阿四也有些尴尬,才挤出一个讪笑,“啪”的一声,脸上重重着了一记耳光!区舒云腾身而起,远远站着。
阿四吃痛,坐起来,惊怒道:“你这是干吗?!”
区舒云冷笑,“教训你一下,让你再敢胡说八道,占我便宜!”
阿四不解,“我哪占你便宜了?”
“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说你跟我已经……你还说我拿着枪,逼着你——亏你想得出来!不要脸!”区舒云真生气了!
阿四连忙起身,满脸赔笑:“那不是蒙你爹的嘛,要不你爹他能认我这女婿?俗话说,生米煮成熟饭,饭熟了,他就只能吃!”
“下流!”区舒云怒道,“忘了你是少白先生的学生?敢不尊重我!”
“我该死!”阿四连声道歉,“给区小姐赔罪,不,给师娘赔罪!胡说八道冒犯了师娘!”
“师娘”两字让区舒云脸上登时泛起红晕,“还胡说!”
“我可是照着少白先生的嘱咐,和你假扮夫妻的。”
拿秦少白来对付她还真是百试百灵,区舒云气消了一些, “好了好了!赶紧说吧!”
阿四奇道:“说什么?”
“秦少白在哪啊?帮你过了关,我该走了!”
“这个嘛……”阿四肚里迅速盘算着,“我爹还没出来,再等等,再等等!”
区舒云急了,“我爹都答应了,你还赖?”
阿四:“你爹心眼太多,不能不防!我说了,你撒腿找秦先生去了,你爹管我要人我没有,还不得怪到我爹头上!”
区舒云跺脚,“你!真无赖!”
阿四怕她闹,赔着笑道:“你别急,咱们还得再装几天!我保证不占便宜,嘴也不占,手也不占,哪都不占!”
“油腔滑调,流里流气!”区舒云脸都气红了。
“其实你呀,大可放心,我最不喜欢的女人,就是你这样的,娇生惯养、不管不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