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太吃惊,“不会吧,借他几个胆儿他都不敢,而且我看李重甲是个稳重人。”
区巡抚瞪一眼大姨太,“你是不是看谁帅你就帮谁说话?”
大姨太笑嘻嘻,没正经了,“老爷您最帅了。”
区巡抚故意不理她,“他现在就想换门庭,有点早,看他来了怎么说,他要是真换,也是先两面做人。我倒看看,这小子怎么个两面做人法儿。”
大姨太频频点头。
区巡抚觉得有点累了,“丫头呢?”
大姨太点头,“老爷,我这就告诉姑娘,让她别急,您在张罗救李家呢。”
大姨太说完扭搭胖屁股就走。
“回来!”
大姨太愣住,回过身看他。
区巡抚叮嘱,“沉住气!救不救李家,还有一步棋没走呢!走不好,李家照样不能沾!”
大姨太不放心,“姑娘可在哭姑爷呢,也难怪,李重光真是百伶百俐,说话办事都准准地戳到老爷心坎上,实在难得。”
区巡抚嘿嘿一笑,“不是他聪明,是我那丫头太知道我,从挑礼物开始,进门,说话,样样都合我的口味,他就是天人也做不到,都是丫头在后面给他支招呢,这小子也就到个七成,你说丫头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功夫呢?”
大姨太想了想,笑道:“我瞧姑娘……那光景,怕是琴瑟和谐呢!”
区巡抚憋了半晌,对大姨太一瞪眼,“又没正经了!”
大姨太分辩道:“我说的可是最实在话,女人家,就是一颗心。一旦对谁上了心,那劲大了去了。”
区巡抚叹气,“我的丫头是对那臭小子真上了心了?”
区巡抚嘴里的“丫头”,眼下正急的团团转,桃花打听了一圈,回来跟区舒云报告,“刘嫂说关在后院碾房,宋三儿说关在洗衣房,可赵婆说从衙门那边听见了姑老……李公子的喊声,我也不知……”
区舒云快急死了,“蠢丫头!谁让你问他们了,去找老赵呀。”
桃花嗫嚅,“我不敢去,为了昨天的事,赵总管说要扣我工钱……”
区舒云大怒,“工钱算什么?你不去我把你卖给叫花子,你去不去?去呀!”她连推带吓把桃花往外赶,桃花没办法,只得委委屈屈地再去找赵总管了。
李重甲来的很快,他进了书房,见环顾无人,正在惶惑,区巡抚从里间迎了出来,满面笑容,竟伸手要接李重甲的马鞭,李重甲大为惶恐:“大人,大人,这怎么行!”
区巡抚硬是接过马鞭,亲热地招呼,“随便坐!屋里没别人,不必拘礼。”
李重甲哪里敢坐,“大人,卑职天不亮就想过来,可实在怕刺客那边出纰漏,过来晚了……”
“不晚不晚,坐下,慢慢说。”
李重甲小心翼翼坐在下手,一脸忧虑道:“大人,刺客花青一夜未醒,卑职心里又忧又急,今天一早铁大人忽然找卑职,说他和大人您连夜拟出一个方案,只要我们家献出利生机械厂,全家具名做保,便可释放家叔父,卑职赶紧先跟家里说了,接着来讨大人示下。”
区巡抚放慢了语速,“我说呢,铁山说这是他跟我的意思?”
李重甲愣住了,看着区巡抚,半晌才惊道:“难道……不是?那……卑职险些铸成大错!”
区巡抚一摆手,“不怪你!卑劣啊,真没想到,竟然卑劣至此!”
“那……大人,铁山想干什么?我们该怎么办?”李重甲把“我们”两字咬得重重的,一脸震惊的表情。
区巡抚沉思道:“谁让你们家犯到他手里,先不要管我的意思,你想怎么办?”
“这既不是大人的意思……那铁山真是居心叵测,卑职能有什么主意,一切都听大人的。”李重甲小心道。
“不,先说你的意思,你有什么想法?”
“我……”李重甲忽然扑通跪下,“大人对重甲恩重如山,重甲有什么话只能直说。”
“快起来,起来,你说。”
李重甲坚持不起,一脸凝重道:“大人,做人无非忠孝二字。现在李家飞来横祸,家叔父身陷囹圄,家祖母重病在床;重甲是李家长孙,若有一线机会却不肯争取去救叔父,再把祖母气坏了,那就是大不孝!但献厂放人之说,却不是出自大人的意思,万一铁山拿了厂子不肯放人,那重甲不忠不孝无以做人;就算铁山肯放人,重甲虽尽了孝,对大人却是不忠!重甲实在不知该如何做人了……”
区巡抚半晌不吭声,李重甲就跪在地上半晌不动,区巡抚伸手擦眼睛,显然感动坏了,又长叹一口气,李重甲莫名所以,抬头看区巡抚:“大人……”
区巡抚自言自语道:“同样两个年轻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判若云泥,可造化弄人,我那丫头怎么就跟了他呢。”
李重甲心下一激动,有很多疑问却不好开口,低头等着。
“不幸中也有万幸啊,这场婚礼被搅黄了,舒云好歹是回来了,其间曲折一言难尽,这门亲是不能再认了,我要替她另择一份靠得住的终身!”
李重甲惊讶地抬头,区巡抚正谆谆地看着他。李重甲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低下头。
“起来,”区巡抚硬把李重甲扶了起来,“你这个兄弟啊,真是扶不上墙,舍不得把厂给铁山救他亲爹,是不仁;一味要把厂给我,以为我贪财,是不智;我一说不行他就哭哭啼啼,赖赖唧唧,是不勇。”
全在节骨眼儿上,李重甲不敢说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