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舒云纳闷地拆信,大吃一惊,“少白的信!”
李重甲大为意外,“说些什么?”
区舒云念信,“‘舒云,所传失踪之事不确。我很安全。勿念,少白字即日’。是他的亲笔!重甲,这是怎么回事?”
李重甲沉默了。
“这叫什么事!革命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李宅还能太平?”阿四无奈地摇头,叹道,“舒云,反正你也不听我的。不过总算没事!没事就好!我就怕出事,最好谁都别出事,啥事都不出!既然无事,我回去歇着啦,看了大半天戏,还挺乏!”
阿四打了个哈欠,扬长而去。区舒云狐疑的眼光望向李重甲。李重甲黑着脸,一语不发。
秘密据点里,于镇伟此刻惊愕莫名,他看着秦少白, “少白,你说什么?电文内容是……?”
“‘货不要来,以待后命’。”
“这是,停止起义的暗语啊?!”
秦少白点头,“对,立即停止起义。”
“出什么事了?”于镇伟急了,“少白,咱们不能轻易放弃,这次机会难得,重甲同志大权在握,有他做内应,知己知彼,胜算极大……”
“第二个命令。”秦少白打断他,“立即切断与李重甲的一切联系。李重甲知道的所有机关立即转移;李重甲参与、知晓的一切行动全部取消。以上决定,立即执行!”
秦少白毕竟是广州革命党的第一人,他命令下去,于镇伟即使万般疑惑,也不得不执行,李重甲很快发现革命党的这一动向,他心知沈千总落在了阿四手里。秦少白和革命党已经不再信任自己。预定的起义也肯定不会发生。这一回合,他又结结实地败在了阿四手下。
他思前想后,如果只是沈千总这一条线出了问题,他还有辩解的余地、补救的可能!可现在他马上要应对的,是铁山的责难。
“爹!好消息!”原定的起义日一大早,阿四兴冲冲地跑进来。
区巡抚眼皮微微一抬,“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时间已过,没动静!”
“知道了。”区巡抚闭上眼,继续打盹。
阿四喜形于色,“这下李重甲原形毕露!爹,我不用再装小舅子了吧?憋屈死我了!”
“高兴得有点早。”区巡抚打了个哈欠,“你看低李重甲了,再看吧。”
“啊?”
“沉住气,忍辱负重!就算革命党彻底不信李重甲了,你也要继续在铁山身边卧底!好容易卧进去,要物尽其用。”
“啊!”
区巡抚睁开眼,“怎么,不是你口口声声要革命?想助革命党起义成功,就得这么办!”
李重甲也没闲着,起义没有爆发,他便知道自己即将面对铁山的震怒,他来到火神庙,一边走一边思索,如果自己说阿四导致自己不受秦少白信任,等于说铁山用错了人。直接打上司的脸,这种事李重甲做不来。”
“大人。”李重甲走进书房,见铁山正手拿圣经看着,他头也没抬,专注地读着圣经。
李重甲恭立等候。半晌,铁山合上经书,胸前划十字,默祷。祷告完毕,铁山仍没抬头,淡淡地开口,“什么原因?”
“还不清楚。”
“你露馅了?”
“不至于完全暴露,可总是起疑了。”
“哪儿出了纰漏?”
“正在检查。”
“救得回来吗?”
李重甲沉吟片刻,“能!”
沉默良久,“好!”铁山终于抬起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不惜一切代价,重获信任,一定要让他们起义!”
“是!”
“几万将士,枕戈待旦,不是让人家耍着玩的!”铁山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种事,绝不能再出现!”
李重甲一身冷汗,“属下遵令!”
铁山语气和缓了些,“这本书,送给你。”
李重甲愣了愣,伸手拿起桌上那本《圣经》。
“翻到我刚看的那一页。”
有书签,李重甲翻开, “‘说谎言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行事诚实的,为他所喜悦。’”
铁山起身,“和咱们古来圣贤一个意思,湛湛青天不可欺!心即神,欺心便是欺神,人人得而诛之,天必谴之!”
李重甲合上书,躬身道:“属下谨记大人教诲。”
铁山语调柔和了些,“重甲,多看看圣经,这耶稣,倒真是个圣人。”
这本圣经的结局,却是在火盆中,李重甲一回到家,就把它投到了火盆中,看着
火焰渐熄,纸灰飞起,李重甲默默起身出门,脸色铁青。
“重甲兄,”绣春楼的包间里,于镇伟一脸为难,“我来见你,已经违了少白的命令。再带你去见他,这个……恕我实难从命。”
“你也疑我?”
“我要疑你,怎肯来见你?!”于镇伟激动起来,“重甲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奈何少白他——听信了那拉车的谗言诬告!兄且先忍耐,人心自有公论,假以时日,定当还兄之美名清誉!”
“糊涂!我要见少白,岂是为一己名誉?”李重甲痛心疾首,“重甲身在曹营,早已置个人荣辱于度外!我不能眼看着少白上了他的当,革命大业毁于一个小人的巧言令色!镇伟兄若再拘泥死板,不敢担当,等起义被镇压,同志遭屠戮,血流成河,后悔晚矣!”
于镇伟悚然变色。
噌的一声,李重甲拔出匕首,寒光闪烁。
于镇伟惊了,“重甲兄!”
“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