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甲坐在茶座边,翻看着报纸,见上面全都是关于追捕孙文的消息,笑了笑,将报纸合上,抬头见铁刚匆匆走近,起身笑道:“刚峰兄。”
铁刚对李重甲十分客气:“重甲兄,又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李重甲摇头,“哪里,能为刚峰兄出点力是我的荣幸,再说,大家不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嘛。”
铁刚叹息,“重甲兄果然神通广大,情报准确,孙文、秦少白一干贼寇真的在乔治剧院。”
“还是铁大人神机妙算,智勇无双!”李重甲认真道。
铁刚扼腕,“可惜功亏一篑……”
“那个乱党……孙贼替身找到了吗?”
铁刚摇头。
“查出他的身份了吗?”
“请重甲兄来,就是为了请教这件事。”铁刚冷声道:“那个做孙文替身的人,叫张自由,刚从伦敦回来,我们知道张自由只是个化名,你有没有路子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刚从伦敦回来?”李重甲重复一遍,脑海里闪过码头上李重光和区舒云搭讪的那一幕。
铁刚关注地盯着他的细微表情,“重甲兄?”
李重甲掩饰地笑笑,“我对此人一无所知,刚峰兄怎么想起来问我了?”
铁刚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有一个消息说,金利源大老板李玉堂,就是贵叔父,他儿子李重光在伦敦留学,和孙文来往密切,上过伦敦的报纸,他很可能就是张自由。”
李重甲摇头,“我堂弟是在英国上学,可没听说他回香港了,重光堂弟出国七八年了,我们虽是近亲,可在一起的机会很少,我真的不了解他。”
铁刚微微凑近他,“如果张自由真是李重光,中了铁大人一箭,现在恐怕已归西了。重甲兄一点都没听说?”
李重甲暗自惊愕,如实答,“重甲来港为巡抚大人办公事,还未去拜访叔父,这些事一点没有听说。”
铁刚坐直身体,笑道:“孙文案是朝廷首案,要是能在这个案子上立功,别说铁大人,连摄政王都会不吝厚赏,老弟你的仕途就不用发愁了。”
李重甲拱手,“刚峰兄,你的意思我很明白,我会鼎力相助,只要朝廷需要,就算要重甲大义灭亲,也不敢推辞。”
铁刚起身拱手,郑重道:“拜托重甲兄!”
李重甲亦急忙起身,郑重其事地回道:“不敢!不敢!”
两人复落座。铁刚从身上掏出一把枪来,正是区舒云送给秦少白,又被秦少白遗失的枪。他把枪放在桌上,“你是最懂枪的,帮我看看。”
李重甲一看,已是心头一惊,他太认识这把枪了,只得故作惊讶地笑道:“好枪!勃郎宁m1908,带控制联杆的,防早发,7颗子弹。”
他拿起枪玩赏:“这是去年英国首相为庆祝英王生日特别订制,给英王赏人用的,听说一共就十来把,我们抚台大人有一把,好像是个英国老伯爵送的。”
“这么贵重的枪,你是怎么得到的?”李重甲装傻问道。
铁刚若有所思。
还不知道自己已落入一个大麻烦的阿四,此时正在李府门口犹豫地张望着,他终于横下心,上前“砰砰砰”地敲门。
这一次见阿四的是老丁,阿四故作傲慢地看着他,翘起二郎腿,“我要见你们李老爷。”
没想到老丁比他更傲慢, “老爷没空儿。”
阿四被噎住了,悻悻然道:“那我只好走了。”
老丁眼都不抬,自顾自抽着水烟。
阿四作势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是你们哭着喊着要找我干活儿,说好了200,怎么变了?”
老丁冷冷道:“就100,爱干不干,想干的人多的是。”
阿四鼻子气歪了,作势又往外走,老丁可是块老姜,瞥见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心里有底,故意不理睬他,把水烟抽得直响。
再跨一步就真的出门了,阿四悬在半空的脚又收了回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个讲信用的人,100就100!”
窗棂外,小丁趴着看,对他爹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才叫谈生意!”小丁自言自语地教训自己,“傻丁!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谈生意!”
出了李府,阿四兴冲冲地接上在李府外小摊上等他的阿纯,将她拉到了乡下的一座尼姑庵前,兴奋地道:“什么100,是500!这回不用求人打折,500块手术费,拿去!”阿四对她吹着牛,“眼都不眨一下!”
“阿四哥,他们找你干什么活呀?怎么能出那么高的价钱?”阿纯忧虑地问。
“因为除了我,没人干得了。”阿四很得意,见阿纯一脸忧虑,低头不说话。他连忙笑道:“你安心住在这里。这里的住持师太人很好的,以前是我老娘的手帕姐妹。十天之内,我赚够500块就回来!”
阿纯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别瞎操心了,手术前一定要好好休息。”阿四轻轻摸着阿纯的眼睛,充满怜爱。
阿纯犹豫道:“阿四哥,要是我……我真成了瞎子,你就不喜欢我了?”
“乱讲!”阿四连忙打断她。
“那,你就别去干那个活儿了,哪也不去……我不想做手术了。”阿纯红着脸,哽咽地道。
“你不想看见我吗?”阿四看她不说话了,连忙拉过她的手。
阿纯用手在阿四脸上轻轻地摸着,辨认着,眼里含满了泪,想笑,可笑不出来,“阿四哥,我怕。”
“不怕!”阿四开始滔滔不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