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区舒云走了出来,头抬得高高的,脚下生风,她挡住便衣清兵的去路,冷冷扫了一眼。
密探甲上前打个立正,“区小姐,有人看到你跟乱党头目在一起,请配合我们调查。”
区舒云乜了他一眼,“哪个衙门的?”
“广州将军府衙,区小姐,请吧。”
区舒云冷冷地,“乱党呢?”
密探甲回头,“还不快去搜!”
另一密探引着一干便衣清兵跑了进去。区舒云径直走出教堂,密探甲追了出来,拦住她,“区小姐,你现在不能走。”
区舒云怒了,“你敢拦我?”
密探甲把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唿哨,立刻有五六名便衣清兵和密探从周边跑来。
他得意地看着区舒云。区舒云蔑笑,忽然打了一个更响的唿哨,密探甲愣住了,区舒云又把手凑到嘴边,唿哨一声紧似一声。
秦少白守在小侧门内观察外边,见两个便衣清兵显然被唿哨弄昏了,对视一眼都往正门方向跑去,他立刻闪身出门。
忽然,四个礼帽客不知从哪一拥而上,有人用枪顶住他,有人兜头套了一个布袋!
两辆早有准备的黄包车跑来,礼帽客挟持着秦少白上了车。
密探甲看着更多跑来的便衣清兵,感觉不大对头。
区舒云正面露得意,忽然看见了两辆黄包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车上头套布袋仍在挣扎的秦少白,黄包车飞奔经过正门口!
区舒云惊呆了,密探甲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两辆黄包车奔过街角,迎面铁刚带着两个瓜皮帽密探赶来,等铁刚三人看清了上边的人,黄包车已经飞跑过去,跑远了。
铁刚一惊,“那是我们的人?”
两个瓜皮帽晕菜,其中一个:“不……不知道。”
另一个:“好像在咖啡馆见过他们,可没留神。”
铁刚气急败坏,“蠢货!快去追!”
这时,又一辆黄包车赶来停下,上面坐着的是便装的铁山。
铁刚跑过去,打了个千,“大人, 奴才罪该万死,抓到了区舒云,但秦少白刚被劫走。”
铁山一脸杀气,“被什么人?”
“肯定不是乱党,会不会……是区巡抚的人?”
“区巡抚?”铁山琢磨,“不要慌,让我想一下……”
此时教堂台阶上,一大队便衣清兵和密探围住区舒云,区舒云万念俱灰,走都走不动了。
“哔,哔,哔……”老远传来响亮的喇叭声,那辆全广州都认识的洋汽车赶来了,嘎然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又尖又亮的皮鞋先后落地,西装笔挺的阿四从车上下来了。
区舒云看着,却是无动于衷,一脸哀伤。
密探甲上前拦住阿四,刚说了一句话、
“啪!”阿四忽然当头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密探甲给打蒙了。
众便衣清兵愣住,区舒云也一愣。
“你嘴巴放干净点! 哪他妈来的秦少白?秦少白在哪儿呢?” 阿四发飙,“本总办跟夫人约好了,到祥珍楼吃饭,去乐善大戏楼看戏,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阿四扒拉开众人,向区舒云迎过来,“夫人,走啊。”
区舒云望着阿四伸向自己的手,慢慢抬起了手,一脸委屈——这委屈可是真心的!
照西洋传统,阿四由区舒云挎着自己的胳膊,二人并肩往下走,众便衣清兵犹豫着要拦。
阿四气焰嚣张,“告诉你们,我爹……可是抚台大人,你们谁想吃板子蹲号子,就放马过来!”
众清兵不由自主让开了一条路,眼巴巴看着阿四和区舒云一步步走下台阶,台阶尽头站着铁刚,阿四俯视他,一脸傲气,“让开呀。”
“装什么大尾巴狼?” 铁刚低喝一声,“都给我请回衙门!”
阿四提高了声音,“铁刚,你敢!”
铁刚也提高了声音,“结交巨匪,殴打公差,两个全都带走!”
众便衣清兵顿时来了精神,拎着警棍绳索围住阿四和区舒云。
“慢着!” 阿四不明情况,心里有些泄气,但既然起了范儿,不能掉太快,先护住了区舒云,“有你们这么野蛮的吗?我和夫人要坐车!”
“那我来押车!” 铁刚气焰压过阿四。
教堂门口,李念慈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转身跑进教堂。
天色已暗,李玉堂匆匆迎到门口,一身便装的铁山已经迈进了李家内院门槛,李玉堂高声道:“铁大人忽然驾到,有失远迎。”
铁山进了门,昂然坐下,也不吭声。
李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丁,快上茶。”
老丁匆匆出去,带上门。
“铁大人,您这是?”
铁山慢慢道:“李老板,沙面教堂,李重光夫妇密会秦少白,现在三个嫌犯都在我的手里。”
李玉堂只觉眼前一黑,尽力撑住了。
铁山紧盯着李玉堂的脸色,恰在这时电话响了,二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去,李玉堂强装若无其事,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李念慈拿着电话,“二叔,我是念慈,出事了。”
李玉堂背对铁山,紧皱眉头,口气却若无其事,“唔,什么事……好,你还看到什么了……肯定没错……好,好。”
铁山看着李玉堂的背身,也在紧急盘算,谁的电话?自己这一诈会不会穿帮?
李玉堂挂了电话,转过身面对铁山时,脸上仍不露声色,“对不住,铁大人,接了个电话。您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