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忍不住偷笑,却听见黑暗中飘来一声冷笑:“行啊,真爷们。”
是徐氏的身影,也不等曹氏反应,已经走了。
制造局厂房
隆隆作响的厂房,几个分理和工程师围着阿四,大声地:“李老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总办请赶紧拿个主意!”
“朝廷那边催得这么紧,再不定夺会出乱子!”
阿四已经一头大汗:“我知道,还是再等等家父。”
厂房门口,李重甲不失时机地出现了。
阿四看见,求救地赶过来:“重甲哥!”
李重甲正迎上前,一个身影抢在他前面,竟是区舒云。
阿四一愣:“你怎么来了?”
区舒云:“我来看你,出了什么事,我也听一听。”
李重甲:“重光,你说吧。”
阿四:“三条生产线忽然出了故障,一个问题是先修哪条,一个问题是其他生产线先赶哪个单……我也说不清,等一下,王工,刘工!”他去拉工程师过来。
李重甲瞥了区舒云一眼,半笑不笑:“总办夫人对总办,怎么忽然热心起来?”
区舒云也半笑不笑:“李标统对总办,怎么也忽然热心起来?”
李重甲微笑不语,心下明白区舒云是来防自己的。
一天很快过去,阿四忙出一身汗,心中暗暗叫苦,这份24小时提着肝胆的活儿,表面上看去威风八面,fēng_liú潇洒,实际却极其不好做。
西装革履的他从汽车上下来,只想回房好好休息洗漱一番,但一进内院,阿四的步子忽然放慢了,他感觉气氛有些古怪。
“嘭”的一声响,阿四吓了一大跳,没来得及躲开,已经被纷纷扬扬的彩点落了阿四一身, 原来是一个西式喷彩弹。
一身少奶奶华服盛装的区舒云带头鼓掌,好多家人也全都涌出来,都跟着鼓起掌来。
阿四傻眼了,“你干什么?”
“快来,有礼物送你!”区舒云拉着阿四就走,阿四一路摸不着头脑地跟着她去到小院,只见阿纯一身西式着纱白裙,被桃花从偏房扶了出来。
真美!阿四瞪大了眼睛看着,心扑通扑通跳。他和阿纯面面相觑,阿纯也愣住了,“舒云姐,你不是要带我去照相吗?”
“照相也得再等会儿,先跟我来!”区舒云不由分说,一手拖着阿四,一手拽着阿纯,把身不由己的两人带到新房。
早已准备好的西洋乐队立刻奏起喜庆音乐,房间里摆了一张西式大餐桌,李玉堂、老太太、曹氏、徐氏都在,全都满面笑容地看着阿四和阿纯。
阿四和阿纯这才明白过来,两人全都呆愣在哪里。
区舒云把二人摁在下首位置坐下,得意地望着老太太,“怎么样?”
老太太也乐了,“张罗半天了,你也坐吧。”
“不忙。”区舒云微一抬手,门关上了,乐队声音小了,“古诗云,‘落地为姐妹,何必骨肉亲’!在下李家二奶奶区舒云是也。”
众人都笑,阿四和阿纯脸上越来越挂不住了。
区舒云笑盈盈地道:“祖母大人,父母大人,伯母大人在上,这位是华南制造局总办李重光少爷,一表人才,fēng_liú倜傥,这位是敝表妹广东南海林阿纯小姐,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李少爷对阿纯一见钟情,不能自已,在下自知粗陋,若是吃醋寻衅,没的辱没了李家门风,因此,经祖母大人和父亲大人首肯,亲自布置了这间新房,还望李少爷与阿纯妹妹吃了这顿晚宴,早日圆房,不但令有情人早成眷属,若能得上一男半女,更遂了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愿……”
这段半文半白的话,把老太太、曹氏等人说得呵呵直乐,阿纯的脸却是红一阵白一阵。
阿四看在眼里,心里大急,他站起来,刚要打断区舒云,区舒云直笑,“你拦着我干吗,你现在怎么不好意思……”
阿纯忽然站起来,捂着脸跑了出去,大家都愣住了。
阿四要追,区舒云急了,刚想拦,却被他推开,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阿纯!”
“阿纯!”阿四一路大叫着追了出去。
新房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阿纯一路哭着跑出了府,直来到了府边珠江旁,阿四临到近头反而不敢再追,他轻轻走过去,阿纯正蹲坐在一块石墩上,轻轻哭泣,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着, 哭得泪人一般。
阿四苦着脸,凑上去,轻声道:“阿纯,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
阿纯直摇头,“我没想这样跟你过,你干吗这样羞辱我?”
“真不是我,是他们的主意!”
阿纯慢慢抹掉眼泪,强忍不再哭,“你快回去吧。”
“你要不回去,我就不回去。”阿四闷闷不乐地坐下来。
阿纯叹道,“你是李重光,必须回去。”
“那你呢?”
“你别管我,我不会再回去了。”
“那我也不回去。”
阿纯急了,“你不回去,老太太和李老板会怎么想?你必须回去,这是咱们欠人家的……欠人家的,就必须还。”
说到欠人家的,二人都无可奈何。
“阿纯,我先回去,你过一会儿就回去?”阿四不确定地问。
阿纯点点头,阿四心里疼得厉害,他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这才恋恋不舍转身而去,阿纯攥着手帕,眼泪又掉了下来。
阿四一路往回走,一边不停回头看着阿纯,生怕她想不开,半路上遇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