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他不会。”容朔面色很凝重,缓缓道,“可当初我根据泓昶的意思去劫的,应该是悍匪的船,那会儿就奇怪为什么安排我们黑衣蒙面,何不堂堂正正予以伏击,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几乎懵了。”
提起袭船的事,那两封信又跃上心头,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急忙说:“十四叔一抵京,你就来接我好不好?我的身体没事,很快就会好。”
他愣了愣,终是点头答应了。
那日后,我按时吃药吃饭,从没有那么积极地对待疾病,不出两日气色就好起来,母妃感慨地说:“初龄是长大了。”
第三天,容朔再来时,便告诉我说十四叔下午就要到京城,且此番带了五千兵马,未带家眷。
“五千兵马不能入城吧。”我忧心忡忡,心里很不安,不等他回答便奔去找母亲,告诉她我要回宫。
“十四叔来了,我有好些话要跟十四叔讲。”母亲茫然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激动的原因,沉默须臾后,只温和地嘱咐我,“去吧,好好陪伴你父皇,记着母妃的话,他需要你。”
离开福山后,容朔并没有带我往京城去,而是朝着十四叔来的路前行,因为我告诉他,我急切要见到我的叔叔。
骏马奔驰于官道之上,才过正午,便听到了轰隆的马蹄声,我们勒马驻足,不久就看见尘土飞扬,片刻后,浩浩荡荡的军队出现在眼前,十四叔竟然真的带了五千兵马抵京。
他一身银白色铠甲驱马在队伍的最前方,浓烈的阳光下,刺目耀眼。
我挥鞭策马迎上去,瞬时有侍卫策马阻拦,我朗声唤了“十四叔”,他稍一迟疑,而后纵马过来,待看清我,方笑着喝退侍卫,道:“没想到是初龄来接我,三年不见,初龄可不再是小姑娘了。”
他还是三年前的模样,正当盛年的他,身上有着父皇正渐渐失去的光芒。
“十四叔,我有要紧的事对你说,你也知道,那年我没有到三哥身……”
容不得我说完,十四叔在嘴边比了个嘘声,旋即见容朔引马缓步到了我身边,他的身后也跟来一个俊伟的少年郎,这个人,曾经陪我一路颠簸到姑苏,却没有最终履行和我约定。
三年不见,他不仅变得高大强壮,眉目中的神情也不复从前,我想说曾经的柯里颀我了解,可眼前的人,却委实陌生。
“参见定康亲王!”容朔下马行礼,自报了姓名。
十四叔垂目看他,神情温和:“你就是容朔?难怪方才见你觉得有几分面熟,你这侄儿倒有几分像姑姑。”
提及母后,我心头一紧,又急忙道:“十四叔,初龄有话要说。”
他却淡定地看着我:“不着急,等见过你父皇,再说不迟。”
无奈,只能随他回宫,大抵是有十四叔在,容朔轻松了许多,不似平日那样总担心哪里会冒出刺客伤我,但终究离得我很近,而我们之间习惯的一些事,到如今已多少有些越过礼法,于是明眼人一看就该明白其中的缘故,且我与容朔的婚约,早已天下皆知。
顺利返回宫廷,十四叔示意我不要随他去见父皇,便只能回符望阁换了衣裳,往永寿宫来吊唁耿夫人,巧的是,殿内除了宫女太监外,此刻竟无一人,五哥据说有事离开,而他的妻妾才刚去休息,其他该前来凭吊的人早在前几日来过,到现在反而清静。
“初龄。”
我正呆呆地看着耿夫人的灵位神伤,忽而听见刘修容在身后唤我,旋身便见通体白服的她盈盈立于门前,如此更美若尘外之人,我欠身道:“娘娘节哀。”
她点点头,面上闪过几分犹豫,终开口问我:“听说定康亲王进宫了?”
“是,十四叔此刻正在父皇的面前。”我道。
她脸上竟滑过欣然之色,但稍纵即逝,我只在一瞬瞧见,而后轻声道:“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两人静了半刻,她才似回过神来一般,问:“皇贵妃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无端端福山会着火?”
我答:“母妃身子好多了,至于大火的事,我也不清楚。”
刘修容不再多问,上前来为耿夫人上香,而后便劝我:“早些回去歇着吧,你脸色也不好,听说也病了是不是?”
“我好多了。”我淡淡一笑,正说着,几位嫂嫂结伴而来,我们彼此行了家礼,道了安慰,我与她们不就不熟,自然无话。
她们继续为耿夫人守灵,刘修容则带着我离开,我问:“五哥去哪儿了?”
“不知道,似乎是你四哥来找他。”刘修容温和地回应,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涵心殿,目光宁静祥和,红唇微微蠕动,只是没有出声。
“娘娘,我先回去了,您也保重身子。”不得不打扰她这份专注,我出声告辞。
“好。”她应了我,而后静立,目送我离去。
许是秋日固有这萧索气息,饶是宫廷广阔,我仍觉得逼仄压抑,分明走在熟悉的景物和建筑间,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和这个世界的脱离,我好像寄生于此,如魂魄一般,风大一些就会散去。
不知从何处来,我们迎面相遇,他瞧见我驻足,我心底一酸奔向他,扑在他怀里,本以为我会哭,却是闷闷得,如何也散发不出来。
“初龄。”六哥松开我,握着我的手道,“别管了,别管那些事了。回福山去吧,或者让容朔带你走。”
我心若刀绞,问他:“是不是有事要发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