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你能不能做,说起来的确有些为难。”淑太妃眼里含了泪,缓缓说,“哀家那最小的孙女被抱了去老十二家,不是我怕老十二会委屈她,但老十二将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哀家不想那孩子从小颠沛流离。”
嗣音明白梁氏话中的含义,但那不该是她关心和操心的事。
“哀家那没福气的儿媳妇一直想要个女儿,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宝贝,如今却和孩子生死相隔,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能放得下心?”
自嗣音进门,眼前的淑太妃就仿佛是另一个人,从前的孤傲矜贵荡然无存,此刻她仅是一位对一切都无可奈何的慈祥祖母。
“其他的孩子,哀家只怕要愧对他们的爹娘了,呵呵……力不从心力不从心。”淑太妃气息很弱,说一句便要停一会儿,她缓了缓又道,“如果老十四收养了,哀家就能放心。
“十四……爷?”嗣音愣住。
“主子,十四爷回来了。”嬷嬷打帘子进来,紧跟着她又闪进一个修长颀伟如圭如璧的男子。
嗣音转身与他四目相交的一瞬,屋里的气氛竟徒然起了变化,淑太妃冷眼看着,眉头微蹙。
“淑母妃,您想吃的玫瑰酥我买来了。”晏珅手里果然提了一包点心,大方地放到桌上,几步来到床边对淑太妃说,“嬷嬷讲您才吃了药,过会子吃罢。”
淑太妃微笑:“难为你惦记,昨儿哀家不过提了一提。”又指了嗣音道,“梁婕妤,你认得吧。”
宫嫔在宫外见到男眷,本是不妥的,嗣音既然在这里,晏珅来了外头当拦着,问过嗣音见不见,才能叫他进来或回去,淑太妃的嬷嬷不该不懂这个,只怕是……
“自然认得。”
“郡王。”嗣音含笑示意,“郡王怎么在京城?”
“本算了日子来向皇上禀告江南的收成,并亲自押了贡粮入京,没想到比皇上先到京了。这几日赋闲,不过四处逛着。”晏珅淡然一笑,目光也移开,只管和淑太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
淑太妃笑了几句想起那件正经事,摆手对晏珅说:“你出去一会儿,哀家有话和婕妤讲。”
晏珅应,大大方方来,大大方方地去了。
“瞧见他在哀家身边,梁婕妤很意外吧。”淑太妃很累,又靠着大枕头歇息。
嗣音不语。
“从前也没对他如何,与老六、老九关系也不过尔尔,可自从哀家那两个儿子落魄,唯一来瞧过哀家,更处处用心的就只有这孩子。”淑太妃说着眼角含泪,“难怪人人都说他最像他的父皇,他看着傲,心底却比谁都仁厚。”
嗣音依旧不语。
淑太妃微微睁开眼睛瞧她,一个过来人看到的,总比这几个当事人多而清楚。
“那件事晏珅他已经答应哀家了,他会和皇帝提出来,自然也要你帮着吹吹枕边风了。”淑太妃说得有些露骨,抑或是她糊涂心切了,总之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妥。
嗣音道:“这件事本不要紧,太妃娘娘何不直接授意皇后,皇后娘娘说话比臣妾有分量多了。况且这件事,臣妾终究是不能越过皇后的。”
淑太妃稍变颜色,冷冷说:“与你讲,能算家事,对皇后可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