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自然是有的,昨夜陈默为了朱翊鏐夜不能寐,烦恼了多半宿,虽然没有想出彻底解决二人之间恩怨的稳妥办法,歪点子还是琢磨出了不少,此刻感李天佑搭救之恩,自然要投桃报李,贡献出来。
不过一来他拿不准自己琢磨的那些歪点子管不管用,二来也想吊一吊朱翊鏐的胃口,所以并不直接言明,而是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说白了,万岁爷坐拥神州,什么东西没见过?想要让他开心,必须得出奇制胜,捡着新鲜的,世间难寻的进献,他一高兴,指不定就把前事一笔勾销,放王爷回京了,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朱翊鏐毕竟才十五,论精明,哪里是拥有好几十年经验的陈默对手,不由自主就被牵住了鼻子,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上哪里寻你说的那又新鲜又世间难寻的物事?皇兄又不像世宗爷那样崇尚道教,随便找个四不像就能哄他开心……”
陈默听的暗暗咋舌,心说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亲祖宗都敢这么评价,要是让朱翊钧听到,非挨俩大嘴巴子不可。
想是这么想,好不容易关系缓和,陈默自然不会自讨没趣,附和着点点头,说道:“殿下说的是,所以啊,咱每得出奇制胜!”
“怎么出奇制胜,说来听听!”
见朱翊鏐的兴趣成功的被挑了起来,陈默松口气,瞥李天佑一眼,说道:“殿下想听没关系,不过得答应咱两个条件。”
“他娘的消遣本王是吧?还条件,信不信本王……”
朱翊鏐勃然变色,陈默却并不惧怕,微微一笑,打断对方:“殿下别恼啊,莫非殿下不想赶紧回京了?”
“废话!”听到回京,朱翊鏐梗着的脖子瞬间低了下来,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条件,赶紧说……本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小子消遣本王,咱每新帐旧账一起算!”
“是啊少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李天佑也挺好奇,忍不住开声帮腔。
他的声音比女人还女人,陈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举手投降:“好好好,咱这就说……是这样,第一呢,殿下得答应咱,关于礼物这件事情上,必须一切都得听咱的,咱让殿下准备什么,殿下就得准备什么。第二嘛,”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望一眼李天佑,慢吞吞说道:“是关于天佑兄的,殿下得答应咱,在礼物没有做好之前,您不许对天佑兄无礼……”
“什么?”朱翊鏐好像被踩了尾巴,三角眼圆睁,破口大骂:“王八蛋,反了你了,这事儿跟天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
“就凭咱这礼物一送上去准保让万岁爷开心,”陈默胸有成竹,毫不客气的打断朱翊鏐,晃了晃因为扭头过久不舒服的脖子,一笑说道:“天佑兄是咱的好友,您欺负他,咱自然不开心,咱不开心,就不让殿下您开心。”
“你——”朱翊鏐被陈默这理论气的张口结舌,指着陈默,良久一跺脚:“大胆,你就不怕本王……”
“殿下想怎么处置咱都成,悉听尊便!”陈默再次打断朱翊鏐。他算是摸准了朱翊鏐的死穴,李天佑再美,也比不得京城纸醉金迷,何况他只是要求朱翊鏐在礼物做好之前不许欺负李天佑,为了尽早回京,他相信朱翊鏐一定会就范。
果然,朱翊鏐气的哼哼了半天,到底还是狠狠一跺脚:“行,算你小子狠,本王就答应你,要是礼物送上去,本王却回不了京,本王必杀你泄愤!”
“没问题!”
“现在可以说准备什么礼物了吧?”朱翊鏐气鼓鼓的问道。
陈默却好像要挑战他的极限,摇了摇头:“佛曰不可说,殿下只需派人去买些上好的麻布,再找几个木匠,”说着话他迟疑了一下,道:“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说过‘猛火油’,若是能找到,最好再弄来一些。”
猛火油就是古代对石油的称呼,陈默精通历史,知道宋元时期对猛火油的运用最为成熟,史料多有记载。不过随着明清火器的迅猛发展,对于猛火油渐渐便不重视起来,遍阅明清史料,几乎鲜有记载,所以他还真的不能肯定能不能找到那东西。
“猛火油?是用来引火的菜籽儿油么?孤王听李如松说过,那玩意儿用来守城战最是好用,烧的滚开,一待敌人攻城,点燃了兜头浇将下去,绝对烧的他们屁滚尿流。”朱翊鏐毕竟是个半大男孩儿,一说到这些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听李将军说,不仅菜籽儿油,辽东那边产有一种黑油,特别易燃,沾火就着,水浇不灭,可惜数量太少,不然的话,倒可替代菜籽儿油用来守城,威力比那菜籽儿油大的多。”
朱翊鏐言之不胜惋惜之意,陈默却听的目瞪口呆,心说后世日本占领东三省,找了好几十年都没发现油田,怎么现在那地方就有了,不太可能吧?
“殿下该不会是吹牛吧?”
“呸,李将军亲口告诉本王的,据他说,那黑油还是建州左卫指挥使塔克世送给他的……”
塔克世,那不是**哈赤的父亲么?
陈默默算一下年份,心头一惊,暗骂一声自己猪头,光顾着勾心斗角巴结人,都忘了关外那些梳小辫儿的人——今年万历十年,过了年就是万历十一年,建州右卫指挥使王杲该判明了,到时候李如松一路追杀到古勒寨,误杀觉昌安、塔克世……
可惜地位太低,跟那李如松搭不上话,不然非得托人给他捎个信儿,放过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