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早就想好了措辞,不慌不忙说道:“万岁爷息怒,奴才这不是急着告诉您来了么?”
“哼,怕是你知道这样的事情迟早瞒不住吧?”朱翊钧面无表情的说道,竟然一下子猜中了陈默的心思。
不过,此时的陈默早非刚穿越回来时的陈默,对于朱翊钧的了解,甚至还在张鲸与郑氏之上,扫一眼略有忧色的郑氏,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万岁爷,您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之所以跟冯保他每虚与委蛇,还不是替万岁爷您操心,想着尽快将张冯的那些故旧,抓到万岁爷的手里么?奴才是谁?奴才是万岁爷您的奴才啊,万一侥幸,真的让奴才成了他每的魁首,日后万岁爷想做什么事,起码要少了这些人的掣肘吧?另外,奴才也知道万岁爷您缺银子,早就猜到冯保当了十多年批红掌印,绝对不可能就抄出那么点家当,这不,果然取得了他的信任,那些当铺钱庄的奴才虽然还没来的及去看,不过估算下来,起码也得值个上百万两银子吧?奴才有万岁爷养着,好吃好穿,根本就用不到银子,这一切,还不都是万岁爷您的?”
说这些的时候,他隐隐有些鄙视自己。不过,他相信,凭借自己目前对于朱翊钧越来越重的影响力,势必能够保护冯保安全,为了能够博取朱翊钧信任,也只能暂时牺牲冯保了,心中嘀咕着:“老冯啊老冯,反正朱翊钧也不稀罕你,为了孩儿前途,您就暂时牺牲一次吧!”
朱翊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默,大红的凤烛光韵之下,但见其目光清澈,神情坦荡,想着其平日为人,略起的怒火不禁渐渐平复了下来,却没马上说话,而是沉默了片晌,这才问道:“他那些铺子,真的值那么多银子?”
历史记载,朱翊钧贪财,陈默已经领教过好多次,现在闻听他第一句话竟然问这些,忍不住暗暗嘬了嘬牙花子,心下好笑,半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说道:“何止,奴才猜着,一百万两都估算的少了,二百万三百万都没准儿。而且,银子多少还是次要的,他那些铺子的名气更值钱,有了那些铺子,万岁爷无异于多了几棵摇钱树,日后利润不断,只要好好经营,每年弄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还不跟玩儿也似的?”
朱翊钧双眼放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么一说,朕倒还真是错怪了你……这样吧,这些铺子朕也不过问,仍旧由你管理,今后每年给朕五十万两银子便可。”
陈默大喜,还不及说话,便听他又道:“当然,咱每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小子敢学冯保唬弄朕,别怪朕不念情面……”
“内臣知道,”陈默灵机一动,忍不住打断了朱翊钧说道:“权利越大,诱惑越多,冯保开头又何尝就想着后来蒙蔽圣聪,做出那人神共愤之事呢?所以啊,万岁爷信任咱,咱内心感激,不过,咱琢磨着,光信任还不够,还得给内臣套个嚼头……”说着望向郑氏:
“娘娘聪慧,又懂经济,不如,就让娘娘监督奴才吧。经营还由咱负责,等忙过这一阵,咱就将那些铺子的账目全部交由娘娘过目,日后每月固定的时间,向娘娘汇报账目,万岁爷,您觉得如何?”
“本宫可不成……”这段时间郑氏变化很大,以前都是自称“咱”的,便如邻家妹妹一般,让人心生亲切,如今不知为何端起了架子,自称“本宫”,倒是没来由让陈默产生一种隔膜。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变化是迟早的事情,后宫波云诡谲,郑氏又得独宠,无数人巴不得她出岔子,一味的平易近人,非但不让人感激佩服,反倒会让人看轻,有此变化,倒也顺理成章。是以也只能心中暗叹,感慨之余,感受到对方正在慢慢成熟,隐隐还有些欣慰。
“有什么不成的?”朱翊钧打断郑氏,赞许的望陈默一眼说到:“朕觉得少言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定了。”
其实他跟陈默都知道,郑氏懂不懂经营根本就不重要,会不会看账目更加的没有关系,关键是这个姿态。有郑氏居中监督,对他和陈默,都有好处。
听他这么说,郑氏便也不再反驳,妙目中光华一闪而逝,意味深长的望了陈默一眼,又倏地收回视线,微微的点了点螓首。
说了这么久,远远传来更鼓的声音,已经四更天了,朱翊钧有些兴奋,困意早已不知去向,索性叫进陈友,吩咐他去弄些吃的。郑氏听了,起身下炕,要亲自去厨房炒几个拿手的下酒菜,让朱翊军跟陈默“好好喝两杯!”
将视线从郑氏窈窕的背影上收回,朱翊钧穿鞋下炕,陈默急忙拿龙袍给他披在身上。
“说说张允龄的事吧,适才你说张鲸派人封锁了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暗中一喜,心说这眼药看来起效果了,忙道:“这事儿内臣也是听霍东派去山西的人回来说的,张鲸派的是于鹏飞……对了,方才忘记说了,陈友说曾见到申阁老去过张鲸府上,内臣估摸着,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同盟。申阁老是太岳公的学生,张冯集团的核心人物,当日清河店也是参加了的,亲耳听内臣夸下了海口,两个月之内让张阁老退出朝堂。这回张鲸之所以派于鹏飞去山西,帮着张阁老欺哄万岁爷他是不敢的,内臣猜测,估计他俩这是给内臣下了个套儿,一方面抓住张阁老不想丁忧的心理,一方面抓住内臣急于在张冯集团那些人面前兑现诺言的心思,就等内臣公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