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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不是一个好勇斗狠之人,本体不是,灵魂也不是,所以,大牢这样的地方,真的不适合他。
没错,他比别的宦官看着壮实些,英武些,那是跟宦官比,在“黄”字号大牢里,比他更弱一些的,还真的不好找。
尤其是他所在的这间号子,十来个人,个个不是善茬儿,一看就是“死亡之组”,挨着旁边那个披头散发的汉子坐了,脑海中闪现于鹏飞个牢头说话的片段,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心,却狂跳了起来。
“这小子长的真俊,细皮嫩肉的,瞧那手,那眉眼儿,哟,眼眉中间还点着红点儿呢……”一个三角眼汉子怪笑着说道,很快被另外一名麻子脸儿打断:
“呸,什么眼神,人家那是天生的,啧啧,越看越好看,虎哥,有日子没那啥了,您先享用,完事儿让咱弟兄们也痛快痛快行不?”
这话意思虽然隐晦,陈默仍旧听到分明,气急败坏的同时暗暗叫苦:完了,打骂老子还能受着,这他娘的是要“隔江犹唱**花”啊,真要那样,老子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身旁汉子一捋乱发,嘿嘿怪笑,不怀好意的望着陈默:“这娃子是不错,白白净净的,比上一回那个戏子长的都俊……小子,叫什么?过来,让老子稀罕稀罕……”说着边伸手摸索了过来。
“咳——嗯!”王富贵的声音远远传来,吓了一干人一跳,虎哥倏地抽回手,向外望去,见王富贵领着个俏丽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不禁眼一亮,嘶的倒吸了口冷气。
“小子,有人来看你了。”王富贵没理会那帮色眯眯的眼神,直接冲陈默叫道。
陈默暗松一口气,虽见来人并不认识,仍旧快速起身,靠近了牢门。
“这位爷,能打开牢门,放他出来说话么?”杏儿实在有些受不了号子里那些**辣的眼神,问王富贵。
“那可不行,他是重犯,万一出了岔子,咱可兜不起,姑娘就凑合着点吧!”王富贵扫了杏儿鼓涨涨的胸铺一眼,暗吞一口吐沫,冲那虎哥等人爆喝一声:“你每都给老子老实点,背过身去,别他娘的瞎看!”
“谢谢这位爷了,”杏儿摸出一块碎银塞到王富贵手里,小手指轻抠了他手心一下,让他一阵心痒,嘿嘿一笑:“应该的应该的!”说着退后几步,背转了身子。
杏儿一笑,蹲下身子,一边从篮子里往外拿吃的,一边小声冲同样蹲身靠在栅栏上的陈默说道:“奴婢是九姑娘的丫鬟杏儿,听说老爷被抓,九姑娘特命奴婢过来探望……来的匆忙,也没顾的弄什么好吃的,这是熟鸡蛋,这是得意楼的烧鸡,这是飘香居的卤煮鸭……”
陈默万想不到对方居然是李九妹的丫鬟,惊奇不已,说道:“劳九姑娘费心了,只是,咱家跟九姑娘面都没见过,她怎么会……?”
“昨夜的事儿城里都传开了,都说老爷冤枉。九姑娘钦慕老爷为人,这才派奴婢过来。”杏儿解释道,紧接着神色凝重,再次放低声音,用只能陈默听到的音量说道:“另外,九姑娘让奴婢告诉老爷,前几天曾经有个御史来咱月仙楼,喝醉了酒曾说出过‘灯市火海,生灵涂炭’之类的话头,让奴婢问问,对老爷有没有帮助……”
“御史?”陈默眉头一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姓魏,叫魏允祯!”
三字入耳,陈默脑袋嗡的一声,愈加肯定了自己关于奉天殿火灾与昨夜之事的猜测,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四顾一下,见众人全都老老实实背着身子,这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此事关系咱家的性命,出了大牢,你速将此事告诉……告诉沈鲤沈大人,日后咱家侥幸脱身,必保你跟你家主子一世安宁富贵,若违此誓,天……”
“老爷莫说了,当奴婢是什么人?”杏儿不悦打断陈默,匆忙问道:“沈大人若是不见奴婢呢?”
“你放心,只要你提咱家名字,他必见你!”患难见真情,饶是陈默总是不惮用最恶毒的心思叵测别人,这样的拔刀相助,依旧让他心头一暖。
被陈默信任,这让杏儿一阵激动,蹭的站起身来,冲陈默盈盈一福:“老爷放心,奴婢马上就去,定误不了老爷大事!”说罢转身就走。
“谢谢姑娘了,来日……”陈默冲着杏儿的背影喊道,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呸,你还想来日?先过了今日再说吧?拿过来,让老子看看,小娘皮都送来了什么好吃的?”
说话间,七八双大手同时从陈默的身后伸了过来,将烧鸡卤鸭鸡蛋烙饼等物一抢而光,不知是谁,胳膊拐了陈默一下,将他摔的四脚朝天,碰到了还没好利索的屁股,顿时疼的他一声痛哼,破口大骂:“牢头,你个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就不管管么?”
杏儿本已走出一截儿,闻声回头,见状顿时止步,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视跟在后头的王富贵:“他每如此欺负人,爷就不管管么?”
“管?怎么管?”王富贵嘿嘿一笑:“行了姑娘,人你也见到了,别的就别操心了,说句不中听的,九姑娘是有名气,不过他得罪的是东厂,九姑娘的手怕是够不到那么长吧?”
“你——”杏儿气结:“你知道他是谁么?你等着,有你好看!”说罢冲远处陈默叫道:“老爷且忍上一忍,奴婢这就找人来救你!”
“呸,还‘老爷’?不就是个阉竖么?万岁爷爷再宠,得罪了厂公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