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陈默笑着打断霍东,压低声音,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见霍东有些失望,说道:“就这事儿?还以为……”
“你懂什么,这事你要办好了,咱家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几更天了?这事儿拖不得,越快越好。记住,这事儿只能告诉咱义父,或者一个叫陈友的,其它人,绝对不能走漏一丝风声,懂吗?”
霍东听陈默说的严肃,顿时警醒过来,点点头:“放心吧公公,小人准把这事儿办的妥妥帖帖。”说着起身告辞:“咱马上就去,省的误事!”
“去吧,快去快回,咱家等你的好消息!”陈默点头,目送霍东出了牢门,这才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干脆叫那两个狱卒过来,陪着小酌起来——第一次杀人,当时不觉,事后吐了个稀里哗啦,别说,还真饿了。一桌子小菜全素,别说,霍东这小子办事还真地道。
陈默大致能猜到张鲸的手段,不过说实话,有朱翊钧和李太后做靠山,他还真的没怎么把张鲸放在眼里。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低估了张鲸,也高估了自己在朱翊钧心里的地位——他被转到了“黄”字监,天子玄黄,顺势排列,可想而知,究竟是个什么待遇。
霍东甚至没敢露面,带路的那牢头满脸横肉,五大三粗,推推搡搡,根本就不把陈默放在眼里。
陈默被推进了一个群号,尚未进门,隔着小腿粗的栅栏,便可见号子内或坐或站,关了足有十多人,各色打扮,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
“看什么看?踹你是轻的,你小子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死吧!”牢头冲牢内一人使个眼色,哈哈大笑着而去。
陈默目送着对方越走越远,拐出通道时,低头哈腰跟一个人说话,那人虽只露着半拉身子,离的又远,却仍旧被陈默认了出来。
“于鹏飞,又是你这个王八蛋……”
他恨恨的收回视线,爬起身来,见四周都有人,只角落一名披头散发的汉子旁边有空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了,皱眉凝思:怎么回事,这都隔了一宿了,按理说朱翊钧怎么也该得到老子被抓的消息了吧?就算不把老子放出来,也不至于从“天”字监换到“黄”字监吧?
他在这边郁闷,乾清宫朱翊钧也在发火,春桃进殿的时候,发现地上许多细瓷碎片,朱翊钧站在炕上脸色铁青,炕下陈矩跟孙秀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贴身宦官陈友却不见踪影。
“奴婢春桃,参见万岁爷,娘娘让奴婢请万岁爷过慈庆宫一趟……”
“平身吧!”朱翊钧面色渐渐平复下来,耷拉着腿坐到炕沿儿,无奈的冲春桃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太后娘娘,陈默当街杀人,虽有赵振宇证明当时确实情况紧急,不过,又有人证,那些被杀之人,皆是良家百姓,大汉将军也被关了好几个,真相未明之前,朕也不好替陈默说话。”
春桃失望而去,陈矩抬起头,壮着胆子说道:“万岁爷,真的就不能想想法子么?张鲸……少言如今在狱中,不知什么样呢……”
“老张宏都被他请出来了,你让咱怎么办?”一着急,朱翊钧“朕”都不说了:“现在关键是众口一词,都说陈默杀人乃是邀功,不分青红皂白,有滥杀好人之嫌。死的人里,有卖灯的商家,有饭馆儿的跑堂,还有天桥卖艺的,那些没死的,里边居然有一个是陕西兵备道房守士府上的管家,更有一干御史言官上折子弹劾,你说说,朕能怎么办?下旨将陈默放出来?让世人怎么看朕?”
朱翊钧喘了口气,一摸茶杯,才发现已经被自己摔碎,干脆拎起茶壶嘴对嘴儿灌了两口,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就算朕知道他是冤枉的,总也得拿出证据来吧?你说张鲸徇私,人家直接把人送到了刑部大牢……”
“张公公好手段,滴水不漏啊!”孙秀阴声插了一句,嘴角若不可查的上翘,解气的同时,忍不住给张鲸上了点眼药——要是能把张鲸也扳倒,指不定东厂提督的职位落到他的头上,那可比什么惜薪司掌印强多了。
“是啊!”朱翊钧随口附和,心中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太过信任张鲸,将东厂提督的位置给了他,暗暗抱怨:你就算嫉妒陈默,你是什么年纪,他是什么年纪,你都提督东厂了,他还是个小火者,有什么好争的?这事过去,看朕怎么收拾你!
东厂提督值房内张鲸没来由打了个哆嗦,问刚回来的于鹏飞:“事儿办的如何了?”
于鹏飞点点头:“妥了,霍东那小子是个机灵鬼,还挺巴结陈默,被孩儿一吓唬,顿时怂了包,乖乖儿的把他从‘天’字牢转到了‘黄’字牢,那牢头是孩儿一名手下的结拜兄弟,孩儿交代他了,好好‘招待’陈默……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面露担忧之色:“皇爷那边儿……”
“放心吧,如今咱每占着理,只要不闹出人命,皇爷那儿,顶多心里头怪罪咱家,再说了,还有潘季驯顶缸,没大碍的。倒是你这儿,务必叮嘱那些人,‘招待’可以,千万不能失手!”
于鹏飞答应不迭。二人都想不到,他们不想闹出人命,可有人恰恰相反,最盼着的就是闹出人命!
牢头王富贵得了于鹏飞的赏,又去福源居饱餐了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刑部大牢。
进门儿见一个身穿浅绿袄裙的小姑娘正在跟司狱霍大人说着什么,连忙迎了上去见礼。
“老王来的正好,这位是月仙楼九姑娘的丫鬟杏儿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