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絮絮,风里有花的芬芳。廊道里无数红菱被风吹动着,宛如天幕里铺就的绚烂红霞随风舞动,围绕着那些匍匐在地的侍女们翩翩起舞。
一个月前北国使臣来东国向东帝递呈和亲的日子,将日子定在了一月之后的今日,由北国摄政王萧重月亲自接迎以表示两国交好的诚意。
萧重月亲自迎亲,这个消息令正在盛妆穿衣中的东惜若震惊不已。
那日北国的史官秦颜分明已亲口告知萧重月已死,只是秘不发丧,在北国无人得知而已,可今日他却忽然之间复生来迎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真死还是将计就计假死?种种猜测和怀疑瞬间在她的心中弥漫开来。
然而,更多的却是隐藏在心中隐秘的喜悦。
东惜若静静坐立在悬挂着红菱的菱花镜前,望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心中满满的艰涩和沉滞。
倘若真的是他,面对如今即将和亲的她,他会如何?
想着,东惜若忽然自嘲一笑,既然他能亲自来迎亲,想必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不会因为她而动摇他多年的计划和布局。
东惜若,你怎会如此愚蠢和痴傻,一个萧重月竟让你如此意乱难安。
“公主?怎么哭了?”一直站在她身后伺候的李嬷嬷从镜中看到她竟有泪痕从眼中滑下,惊慌不已,“大喜之日,这可不是好兆头,老奴知道你心中很苦,此去北国路途遥远,恐怕再无回国之日。老奴……老奴舍不得公主啊!”
说着也流下泪来,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老奴不跟着公主去北国也就罢了,为什么公主不将红绣和惊羽也带在身边,公主在北国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这怎么能行。”
一旁随侍的红绣惊羽两人也跟着点头,早已哭红了眼。
“公主……”红绣哭着恳求,“公主就将奴婢和惊羽带走吧。”
东惜若却笑着摇头,强自忍住心中的酸涩之意,“我怎样都不要紧,你们都留下,留在东国保护好父皇和母后,最近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自她回皇城之后,父皇和母后不知为什么,总是以国事繁忙和身体抱恙为由将她拒之门外,甚至宫中所有宫人见了她便慌不择路地闪避,每每问起父皇和母后两人的事,就连李嬷嬷和红绣两人都言辞闪烁。
仿佛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忽然,门外传来宫女的叩拜行礼声。
东惜若惊喜,随即转身朝外室看过去,只见两个多月未见的惠皇后掀开珠翠满坠的珠帘,映入她眼帘的竟是惠皇后满头银发的苍老之态。
她惊得起身,逶迤着沉重的嫁衣裙裾,疾步走到惠皇后的面前。
“母后!”东惜若急切地拉住她的手,摸到的却是满手的皱纹,松弛的表皮,她惊骇低头,来回抚摸着惠皇后的手,泪水终于止不住汹涌而下,“母后,这到底怎么了?怎么……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难怪这两个月来,母后一直不肯见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看她,急急而问:“父皇呢?父皇怎么样了?”
惠皇后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抬起那双如花一般枯萎的手,轻轻抚摸着东惜若的脸颊,低声道:“若儿,既然改变不了你和亲的命运,我和你父皇就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这没有什么,只要你平安,我和你父皇什么都愿意为你付出。”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重生以来,东惜若第一次露出崩溃的表情,泪水花了精致的妆容,她低低地哭泣着,“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样。母后……你们是我倾尽一切所保护的亲人,你们如此为我,让我如何是好。我不求我自己,我只求你们平安,只求所有爱我护我的人平安。母后……”
说到这里,她骤然变了脸色,语气惊恐:“母后……焱弟如何了?”
然而,惠皇后却忽然沉默了,眼角隐隐有泪水含着,东惜若见状,心中的恐惧汹涌而上:“母后?你为什么不说话?焱弟怎么了?”
最后,惠皇后才凄哀地说:“焱儿去得很安详。”
惧意灭顶,她只觉心中一片空茫,如同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人迹的雪荒之上,茫然无措。
她止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住脚,险些软到在地上,身后的李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终于止不住,东惜若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她原以为她的重生是上天给予她的一个机会,她庆幸自己能有机会守护自己所爱的人,却想不到,她竭尽全力去保护的这些人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让她再次承受失去亲人的绝望和痛苦。
“母后……”她勉力支撑着虚软的身子,握住惠皇后的手,决定今日势要将多年来埋在心中的疑惑问清楚,“母后,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把你们所隐瞒的秘密都告诉我吧。”
惠皇后摇摇头,语气有些欣慰:“若儿,这一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和你父皇所做的一切是迟早的事,哪怕我们都不在了,只要你平安,母后和父皇都会很欣慰。”
东惜若轻轻摇着头,哭泣着:“你们都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何用处!母后,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直直地盯着惠皇后,“是不是和赤炼城有关?”
“若儿!”惠皇后脸色骤然变了一变,低声惊呼,“若儿,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赤炼城!”
然而,东惜若却是不管不顾,毫无惧意地冷笑:“果然是因为赤炼城,但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