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无论走到哪,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带上他那口大棺材,这棺材不但能提神醒脑,还有种冬暖夏凉的作用,有时候袁世凯心里烦躁就钻进去睡一觉,醒过来立刻舒服多了。袁世凯棺材前脚刚搬进朱家花园,他后脚就带着卫琼跟刘阳东进了门。
朱四月回来时,几个人正在大客厅里摆弄那些唱片机,手磨咖啡机。袁世凯指着唱片机说这个好玩,给他也弄一个玩玩。朱四月笑着说:“你喜欢就直接把这个搬走。”袁世凯还傲娇起来,指着那唱片机说:“要弄还不给弄个新的,我看你这个吱吱呜呜不晓得转了多久了,整新的,新的!”袁世凯揉着自己的脑壳,最近越发的锃亮了。
人也精神。
门外穿着个全身粉蓝色滚金边旗袍的女子,满头珠翠,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眉眼里掩不住的风尘气度,走路时拎着个手绢,总也不能安安稳稳的立上一阵子,这是袁世凯的心头肉,刚刚从青楼里取回来的太太,这太太跟袁世凯倒是老相好的,只不过好事一拖再拖,她在青楼里就卖艺不卖身多呆了那么几年。
早听说了朱四月神采,今日见了,看朱四月一副入儒雅清俊的人物,突然想起前阵子跟着大人见过的那几个德国人,朱四月是中国人,气质却跟那几个有点像,总归是跟大多数的粗眉浊物差别巨大。这女子看朱四月的眼神,飘飘忽忽的,走过来往袁世凯身边一靠,撒娇着摸着袁世凯的脑壳:“这么好的兄弟才带我见,是怕我被我见着防备着么?”
“防备你?呵呵,就你这个贱样,四月兄弟怕是看不上的。”说着在这女人的脸上香了一口,扭过头看着朱四月介绍:“这是你六嫂子,我新近刚去的姨太太。”说着捏了捏脸蛋:“看看,有没有几分眼熟啊?”
朱四月早就感觉到,这女人长得像阿黎。
袁世凯说:“这姨太太,长得可像那棺材上的美人?”
旁边卫琼也发现这六姨太长得像阿黎,不过却也不过是三分的相似罢啦,第二眼过去,怎么能跟阿黎比?他是不知道内幕的,竟然脱口而出:“我倒是见过一个更像那棺材上美人的。”袁世凯一听:“啥?真的假的。”
卫琼得意说:“自然是真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家的小妹妹。”
袁世凯心里一动:“你妹妹在哪呢?给我看看。”
卫琼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因为朱四月脸色不大好。
那六姨太太正得宠,这一听了也气的慌:“卫副官你瞎说什么,你妹子?你怕不是想要把你妹子送来咱们大帅府攀高枝吧。”
卫琼骂了一句:“祖宗,六姨太你还别看不起老卫,咱们家的妹子,就算是大帅府的姨太太也是不做的,要做也要做正房的太太。”袁世凯哈哈直笑,六姨太就憋着气不吭声了。站在一边摇着袁世凯的手臂:“他看不起咱大帅府呢。”
袁世凯说:“你不长眼,卫副官那是老袁的兄弟,他的妹子,能跟你这懊糟货一样么?”
这下还真把六姨太给气跑了。
袁世凯却也好奇,又问:“你妹妹真像那个棺材上的美人?”
卫琼看了一眼朱四月,腼腆笑道:“像是像,不过你可来晚了,我妹子早就跟了四月了。”
“那就是弟妹啊,带出来让大哥看看。”
没办法,阿黎只好到了大厅里跟袁世凯见面。
她穿着一身西洋打扮的裙子,干净利落的短发,人还没到香味就先到了。
袁世凯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当是老卫在吹牛。
谁料阿黎的身影刚飘出来几步,袁世凯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吃惊得合不拢嘴。
这——
阿黎立在袁世凯面前,微微点点头。
“袁大帅的威名如雷贯耳。”
袁世凯半天,就像个傻子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这,这何止是像——这分明就是那画上的美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