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夕回到寝殿,殿内的氛围较之前两天微微透出些怪异,颜月夕自嘲的想,自己非新泽国的皇族,也非为了博个王位继承人的资格,却莫名其妙的以一副门外汉的姿态要去傻乎乎的闯这几十年来已无人再闯过的涤尘阵,这恐怕也是新泽国这些年来独一份了吧?
“姑娘回来了?国主特意赐了一桌阵前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此前都是皇子们要去应修罗大人试炼的时候,才有资格享用的,由此可见,国主对姑娘是相当看重的。”桂麼麽看到颜月夕走了进来,忙殷勤的迎上来说道。
颜月夕跟随桂嬷嬷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丰盛的晚膳,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她在想这桌饭菜和要被砍头的人吃的最后一顿有啥区别呢?
桂麼麽见颜月夕神情诡异的盯着桌上的菜发呆,以为是什么菜不和颜月夕的胃口,忙开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忌口的?若是有,还请姑娘尽管说,国主特意让李公公嘱咐过,但凡有姑娘不合口都要立马撤了换姑娘喜欢的。”
颜月夕忙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桂嬷嬷,我没有不合口的,只是刚刚练完功回来,还不是很饿,我想先去洗洗在用晚膳。”
桂嬷嬷闻言忙对一旁的丫鬟开口道:“把这桌撤下去,伺候姑娘沐浴,等姑娘沐浴过后再重新摆一桌上来。”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颜月夕是个倒霉蛋,所以对于这样的要求都觉得应该是天经地义的,而只有当事人颜月夕本人,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没有慌乱也没有紧张,颜月夕将自己的这种状态归结为无知者无畏,也乐得让自己暂时的沉浸在这种混沌里。
颜月夕在假冒绣心的伺候下沐浴过后,简单了用了点晚膳,便开始着手做最后的准备。
颜月夕先将肖师傅给的符咒按照不同的功用放到闯阵服的不同口袋中,然后换好闯阵服,又让丫头梳了个格外利落的发髻。
颜月夕坐在桌前将所有的符咒对应的咒语和召唤术所用的口诀又仔细的回想了几遍,这才拿出花彦钦所赠的凤翎剑。
凤翎剑剑鞘上的红色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闪着红光,颜月夕轻轻摩挲着剑鞘,自确认自己闯阵以来,颜月夕第一次从心底涌起了一丝不甘愿和伤心。
颜月夕伤心的是,在她以为花彦钦已经决定撤出她的生活后,却又因明月的出现彻底的乱了心。
而颜月夕不甘愿的是,她都没来得及问过花彦钦一句,也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感受,或许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颜月夕没有任由这样的情绪蔓延,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凤翎剑铮的一声拔出了剑鞘,而异常锋利的剑锋瞬时便将颜月夕握着剑鞘没来及及时收回的手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沾染了颜月夕血液的凤翎剑发出了清亮的铮铮声,而正在皇都批阅奏折的花彦钦心头猛的一阵钝痛,下意识的轻呼出“月夕”,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不是吃素的呀!我头回把你拔出来让你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就给我这个见面礼?真是不友善。”颜月夕看着指尖的血痕对着凤翎剑自言自语道。
“秦姑娘真是好兴致,竟有和佩剑聊天的喜好,看来已经是成竹在胸了。”颜月夕身后忽然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而这之前竟无任何人通报,颜月夕也丝毫未曾感觉到。
颜月夕忙转过身,看到距离自己两米处站着的居然是大国师。颜月夕没有料到大国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到这里来,而此前在御书房见到大国师时,一直刻板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竟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颜月夕看着大国师冷笑了一下,开口道:“大国师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大国师看了一眼颜月夕手中的凤翎剑,啧啧称赞道:“秦姑娘果真非寻常女子,没想到女帝失落的凤翎剑现在竟然是秦姑娘的了。”
颜月夕本以为这可能就是一把比普通的剑更锋利更好看一点点的剑而已,没想到这柄剑居然是新泽国唯一的女帝曾经的佩剑。
大国师一边说一边缓缓走进颜月夕,颜月夕看着害她不得不进阵的始作俑者之一,一股无名之火瞬间袭来,她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大国师究竟有何事?”
大国师看着微露怒色的颜月夕,忽然手一挥,一条细细短短的小青蛇竟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飞了出来,然后径直掉落在了颜月夕手腕上的玲珑骨镯上。
颜月夕吓了一跳,一边用力甩着缠在骨镯上的小青蛇,一边惊怒的喊道:“这是什么?毒蛇吗?你有病啊?这会儿了你放条蛇来咬我?”
原本因为大国师的到来而守在寝殿门外的丫鬟听到颜月夕的声音,都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往里观望。
“秦姑娘莫不是因为要入涤尘阵了,故而害怕到产生了错觉?我堂堂一国之国师,怎会使用这等蠢笨的方法来谋害于你?”大国师扫了一眼门口偷看的丫鬟,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颜月夕指着手腕愤怒的回道:“你还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颜月夕话都没有说完,却猛然发现刚刚还缠在玲珑骨镯上的小青蛇竟然不见了。
颜月夕瞪大了一双眼检查了自己好几遍,又用力的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四处找了好一会儿,哪里还有什么小青蛇的踪影,颜月夕狐疑的看着大国师,大国师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向颜月夕,害的颜月夕竟恍惚间真的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度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