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口不能言，颜颜发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不舒服了半天，难免就有些恼火。
“对不起啊，爷爷，颜颜疏忽了，没有发现爷爷不舒服，爷爷生气啦？”
这个时候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抱怨吗？
可颜颜却是朝着向郁森俏皮的一笑，然后喊来看护，一起帮向郁森换衣服、换床单、擦身子，收拾一床的污秽，那股味道，弥漫在整个病房里，连向郁森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爷爷，别生气了，颜颜这不是给你洗干净了吗？一会儿颜颜再给你喷点香水，就是你以前喜欢的牌子，好不好？”
这样的事情，这两天来，颜颜不是头一次做了，头一次的时候因为太过惊讶慌张而有些手忙脚乱，可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给向郁森洗干净身子，颜颜拿了脏的床单和衣物往外走，衣角却被绊住了。
颜颜一回头，看到向郁森老眼浑浊的盯着自己，像是要哭的样子。
“你拿出去吧！”
颜颜把东西递给看护，转过身来握住向郁森的手。
向郁森现在浑身上下就只有右手的几个手指头能动，但这样动一动对他来说，那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颜颜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爷爷，怎么了？要跟我说话吗？”
向郁森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眨了两下。
颜颜展颜一笑，把手心摊开来抵在他手指下，让他在她掌心写字，这是这些天来，他们用来沟通的方式。
但其实，这种方式也并不好用，向郁森这几个手指虽然能动，但却抖得厉害。
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在颜颜掌心上拨弄了很久，颜颜才看明白那几个字。
向郁森写的是，“好孩子。”
就这三个字，让颜颜的热泪“轰”一下都涌了出来，她不是不累的，这样日夜照顾一个瘫痪在床什么都要靠别人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累？
而再累的同时，她又是害怕的。
向逸辰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她担心他，却还偏偏不能在向郁森面前表露半分。
而这一刻，委屈，担忧和恐惧却好像消融在掌心的这三个字里。
颜颜抖着唇瓣，强自笑到，“爷爷，你现在才知道我是好孩子吗？您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好孩子吗？”
说着还朝向郁森吐了吐舌头。
这么多天来，向郁森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那么一丝笑容。
安顿好向郁森，颜颜出了病房，毫不意外的撞上了苏听白。
“你来了？”
颜颜说出这句话，憔悴的脸上扯出个极度疲倦的笑容。
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苏听白本来是看的一肚子火气，可再一看她这样辛苦的样子，就好像心被戳了下，露出了洞，把他那股子火气都放没了。
苏听白走上前去，伸手拉起颜颜，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你放开，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还得照顾爷爷！”
颜颜不肯遵从，一味在他手上挣扎，她那只细手腕，不一会儿就被她挣红了。
苏听白停了下来，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颜颜看，眼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
这眼神看的颜颜心虚，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颜颜低下头去，小声的反驳，“我没有违被约定，我没有和逸辰在一起，我只是在照顾爷爷……”
声音到了最后，已经很小了。颜颜也知道，这理由有多站不住脚，如果这不是向逸辰的爷爷，她真的会做到这一步吗？
苏听白看着她，因为太生气，已经做不出愤怒的举动来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明知道她心里装着谁，还硬是要她，那么，他就必须得承受。
他拉起她的手，没说话，依旧往前走。
“小白，求你！”颜颜慌了，不住的挣脱。因为劳累和忧虑，才挣扎了这么几下，她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
苏听白承认，他就是个没用的男人，只要颜颜稍微软弱一点，他就完全招架不住，就好像现在，不过是她叫了他一声“小白”，他就失去了立场。
“哎……”苏听白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上前两步，将颜颜抱进怀里，“我不是要逼你走，你也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要累垮了，你知不知道？拜托你好歹也替我想一想，你这个样子，我有多心疼？”
最终，苏听白还是把颜颜带走了。当然，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开了间房。苏听白压着颜颜，硬逼着她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