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伙食更丰富了些,除了羊肉和羊奶外,居然还有一个猪蹄。饭是装在竹节中烤熟的,吃起来分外的香。服侍的人依然是格木和那个依音。
罕宝这两天都没有来,没有了他我简直成了瞎子和聋子,又不能四处走,一来与格木语言不通,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二来怕一个人乱走迷失了方向,若不小心闯入巴王的寝宫惹来杀身之祸:三来又怕罕宝来找我。
如此一来,只好躺在床上睡大觉,但一天都这么睡,头都大了,哪里还睡得着。
忽然想起身上的圆珠笔,应该记点笔记,可哪里去找纸,再说也没有亮光,无可奈何之下,干脆在床上哼起歌来。
格木和依音觉得有趣,跟着笨嘴笨舌地学起来。了下句便把上句忘了。
唱完了通俗唱美声,唱了美声唱民族,唱了民族又唱山歌,唱着山歌,便想起唐婉丽来。
婉丽此刻在做什么呢?如果知道了暗湖发生的事故会伤心吗?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或许山里的姑娘本就那么天真烂漫。最心焦的要算父母了,骤然失去儿子的伤痛不知他们是否承受得了,如果哪一天出去了一定要多尽尽孝道。
又过了好一阵,罕宝还是没有来,我打算自己出去冒险了。
正在比划着给跟格木做工作的时候,来了两个人,对格木说了几句话,便在前面带路,示意我跟在后面,这两天我己逐渐理解了他们的一些手势和身体语言,到暑假结束的时候,应该可以用土语进行简单的交谈。
不多一会儿,我们来到一个“豪华”的洞厅里,门边有四个恭手而立手执铜矛的“士兵”。洞厅里的“家具”虽然多是石头,但显然经过人工雕琢,有规则的花纹图案,最多的图案自然是老虎,石椅上还铺了褥垫和皮毛,一个青铜炉子里冒出一股檀木的香味。
厅内坐着三个人——巴王、王后和公主,见我进来,示意我在一个石椅上坐下,其他人则退了出去。
然后王后发话了,她说的什么当然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有“廪君”这个词有点印象,可能是在问我是否真的是廪君派来的使者,或者廪君有什么旨意之类的话。说了一阵,确信我一句也听不懂更不会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们只得互相交谈起来,交谈中多次提到了罕宝的名字,公主则一直在审视我,像看一件猎物,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公主终于起身走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后面跟着格木和依音,他俩先后向巴王及王后请安,接着回答了王后几个问题,大概是询问我的情况,不时抬头看我几眼。
最后,格木转过身来哼了两句我刚才教他们的歌,示意巴王和王后想听我唱歌。
我想这下糟了,我这歌声一出来就知道是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声音,那么廪君使者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身陷此地,巴王和王后的旨意更不可能违抗,我想起李白在大明宫中为唐明皇写告匈奴书的故事,豪情顿起,放声高歌起来。
唱完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再唱一首《海阔天空》,将这几天的紧张和郁闷渲泄于歌中。
我看到巴王和王后阴晴不定的神色,也看到公主惊讶痴醉的表情,我将一切置之度外,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王后和着我的节奏轻声哼了起来,并用手在椅子上敲着节拍。不时跟巴王耳语。
在我渲泄得差不多的时候,巴王拍响了巴掌,这掌声是用来招呼人的,并非为我鼓掌,但我知道,自己又一次脱离了险情。
进来了三个麻裙女子,手中托盘上是各种食物,这些食物被摆在一条石桌上,我享用了一生中最高级别的午餐——与国王、王后和公主共餐,餐盘主要是有彩绘的木器和陶器,而用餐工具则是青铜的刀和削尖了的竹蔑。
巴王和王后并坐一方,依嘎坐在了我的对面,她的眼神中已没有了傲慢和敌意。
差不多吃饱的时候,侍女们端来四个小陶罐,陶罐中插了一根细竹管。我学他们的样子,从竹管中吸出了米酒味道的水。原米古时的酒是这种味道,难怪李白能够斗酒诗百篇了。
但是,格木陪我回去的时候,我的脚步还是有些踉跄。
直到我睡着的时候,罕宝依然没有来。
我在黑暗的等待中大概度过了三天,这期间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还试图用手势同格木和依音交谈,并学会了几个简单的词汇,如你好叫“猛巴”,睡觉叫“咪扎”,吃饭叫“卡诺”等等,我想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初通第二门“外语”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就是闭目练气,以前曾参详过一本“太极心法”的书,也练过一段时间,但因为太过浮躁,没有继续下去,但气功的要旨还是了解一点。现在身处如此幽静的环境,却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一段时间下来,居然感觉有热流在身体内穿梭,耐寒的能力增加了些。再有就是自己琢磨些招式,在黑暗的洞中比划,身体的灵活度大为加强,我想如果在这个地方呆上个三年五载,说不定一个独创门派的武功高手就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