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当君拂堂而皇之地把‘失去记忆’的颜绯雪带回他的府邸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那之前,他对男女之事素来表现得淡淡的,甚至皇城里还一度谣言满天飞,说他有断袖之癖,对男女之事表现淡薄只因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不知是哥赫连蔚时不时地就会‘赏’下几个美人给他,却统统都被他‘扔’在了别府,想要踏进他泽王的府邸简直是天方夜谭。也正因如此,当他在两个月前带回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并直接安置在了王府时,才会让府中内外大感意外,甚至就连皇兄都把他叫去‘谈话’。看来这些人,当真是被他的意外之举震慑到了。
想到此,君拂轻扯岑薄的两片绯唇,露出莞尔失笑的弧度。其实这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一样也有爱人的权利不是吗?只不过他的感情观并不似皇兄那般,与其后院里塞满各姿各色的美人却无一个能牵动他的心,他情愿一直等下去,直到那个对的人出现……
叩叩叩,门上响起了三声轻敲。
君拂立即收摄心神,冷冷吐出两个字:“进来!”
肆亚推门而入,走至书案前,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参见主上!”
“嗯!”
就在君拂与肆亚关门密谈的时候,被暂时安置在王府客院的绯雪正一个人独坐房中。以喜静为由遣走了侍奉婢女,其实,她是有‘苦衷’的。
纤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挑开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将手轻轻覆在已见隆起的小腹上,她眼底神韵柔得几乎能化开来。这是她的孩子呵,她和容止的孩子……
思绪倏尔回到两个多月前,当她被关禁在清风明月楼的时候,那一日,媃葭携着怒火而来,扬言要‘杀死’她的孩子,让她悔痛终身。可在面容相对的媃葭眼里,她却并未发现所谓刻骨的憎恨,反是一种近乎‘暗示’的眼色。后来,女婢端了堕胎的汤药进来,在弥漫开来的药味中,她敏锐地发现其中少了红花这一味药。红花有化瘀消肿之奇效,但凡滑胎药里必然会有这一味在其中。可是那碗药里却独独少了红花的成分。
正是由于这个发现,让她相信了媃葭是来救她而非伤害自己。于是,她就配合媃葭演了这一场戏。
她知道,媃葭会去救她必然是君拂出面了。但是,她却不能确定,媃葭救她腹中之子是不是君拂的意思。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若非君拂对她有爱意,断然也不会趟这滩浑水。然则,同样也是君拂对她有爱意,所以她并不十分确定君拂对她腹中的孩子是种什么样的态度。万一他也似宇文寅那般,想要除掉她的孩子怎么办?
这么考虑着,她也就留了个心眼——竭力隐藏孩子的痕迹。
初时还好,腹部未见明显隆起,她也不必要费心思去掩藏什么。可就在这几天,她发现腹部已有了些微的凸隆。为了不被发现,就只能暂用白布紧缚住。
“孩子,委屈你了!”
用白布紧紧缠绕腹部,她竭力忍着不适,一面不忘安抚肚子里的小宝贝。只要一个月就好,让她能够查出君拂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大阴谋。到那时,她即可全身而退,也就不必再承受这般苦楚了。
叩叩叩——
门扉上响起几声轻敲,伴随着还有侍奉她的女婢樱桃甜甜的声音,“姑娘,晚膳已经备好,王爷那儿正等着您一同用膳呢。”
“进来吧!”
出声的同时,绯雪已将衣裳穿好,然后佯作小憩刚醒的样子,一面打着哈欠一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唤作樱桃的小丫头见了她,忙欠身施礼。人如其名,樱桃模样长得就跟她声音一样甜美,让人一见着就忍不住喜欢。这也正是君拂会派她来侍奉绯雪的原因。
“姑娘的头发有些乱,奴婢再来给您梳梳吧。”
“好!”
绯雪走至梳妆台前坐好,樱桃则双手麻利地为她梳起简单又不失优雅的飞天髻。绯雪其后又换上一袭流彩暗花百褶如意长裙,外搭撒花烟罗衫,呈现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难怪樱桃直嚷嚷着,说她看上去就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样。
仙女吗?
绯雪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凡俗而又简单得度过此生。却不知从何时起,就连这个朴素的想法也都变成了一种遥望不及的奢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