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难支,众木成林……
萧氏的‘青木家道’,就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看似绵柔,软弱,却很悠长,生机无限,凝聚了全族上下所有族人的心,支撑了这个家族屹立四百年而不倒,在今天将貌似很有爆发力的程氏‘兽皇家道’以先抑后扬的方式彻底压制,并在此时,迸发出更加无穷的生机,力量,希望。
这一刻,萧雍和萧振等长辈看着这一幕,又忍不住要热泪盈眶了。
特别是看着萧弋这孩子,不光是转回了本性,今天经历了生死一战和这许多事,也成长了很多,成熟了很多……长辈们看着他,内心无限欣慰。而兄弟姐妹们看着他,就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和敬重。
之后萧振走上前,搭着萧弋的肩头,柔声道:“弋儿,虽然进不去,不能面对面,但为父特意请圣玄院的大师,为你准备了光幕。来吧,好好的看一看,你那好义妹吧。”
边说,就边把萧弋引到了与修炼府地相连的亭庐之中。
刚一进庐,一位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的妇人便扑了过来,紧紧的把萧弋搂在怀中:“弋儿,娘的心头肉呵……”显见刚才是为小珑泪流不止,现在一见这活生生的好儿子,眼泪又开始肆意奔流。
萧弋的母亲,沐轻鸿。
沐轻鸿本也是行伍世家出身,女中巾帼,生性坚强,绝不像红尘中那些妇人喜欢悲悲戚戚的一个人。只是连日来各种揪心大事接踵而至,也使得她有些不堪重负了。今天在悲喜两重天的境地里反复起落,刚活了儿子,又恐失去了义女,内心又怎不煎熬。
萧弋抿嘴一笑:“娘,我的好娘亲,”扶住母亲的双肩,又抬手擦拭起她眼角的泪水来,“别哭了,我活了,你的好义女也一定会没事的。您再这样哭下去,变丑了,小心我爹变心。”
沐轻鸿虽已四十来岁,但修为早已达到凝元境,能驻留青春二十年,因此看上去还像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姑娘,容貌超群。她若是长得丑了,萧弋三兄妹也不可能个个又帅又靓的。
“你个混小子!”沐轻鸿一把拍在萧弋臂膀,就破涕为笑了。
萧振在一旁也畏畏缩缩:“弋儿,你可别害你爹啊。你爹,那么稳重的一个男人……”
“呵呵——”
众人忍俊不禁,沉重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安慰了母亲,萧弋一看见屋里的那光幕,眼睛就再也挪不开来。
他默默地走过去,面对光幕,盘腿而坐。
众人见状,也默默无声地退了出来。
修炼府地里,铺了一地的洁白锆石,青光曼绕,云蒸雾罩。
在那府地正中心,小珑一身雪白,凌空一尺,也盘腿而坐。从府地的四壁,牵出了无数细细的青色光丝,汇聚于她的娇躯。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淡淡银光闪动,一头银发散披在身后,微微拂动。
她的嘴角,有些微笑意,似乎是从半空中跌落时的那个微笑,凝固了。露出美妙的腮部,两个浅浅的酒窝。
宁静,安详。
就像是儿时,安睡在弋哥儿怀中那模样。
“死女子……哥,来看你了。”
两行温热,自萧弋的眼角滑落。
小珑的眼皮,似乎微微颤动。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做这样的傻事。”
“如果你不在了,就算我活了,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弋任由自己的眼睛模糊着,喃喃而语。
“不……不该怪你……都是哥不好,哥的错。如果哥的修为高上一些,实力强横一些,能一招打败那程啸,也就不会害你成这样了……”
又盯着宁静安详的小珑,良久。
萧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妹子,你放心,哥一定像今天在程啸手下活出命来一样,会从那上古时空碎片中,活着出来,把那‘上古魂晶’,为你带出来的……”
“为了你能活,能好好的活,哥,什么都愿意做……”
“……”
这一夜,萧弋就在这亭庐中,看了一夜,坐了一夜,自言自语了一夜。
外面的宗祠广场上,上千萧氏族人也守了一夜。
当夜幕降临,繁星当空之时,族人们右手手持鲜嫩的枝条,轻轻摇晃;左手燃起洁白的蜡烛,烛火摇曳。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没有人叹息。
人们,用萧氏一族古老的传统,为这一对自幼相伴长大的异族兄妹,默默祈福。
头顶星光耀耀,地面烛火点点,又引来了大群的萤火虫,绕着宗祠广场四周遍植的墨青古柏和苍虬老松,莹莹而舞。
大地静默,夜风微拂。
不知是谁,轻慢而舒缓地低吟了一句古老的歌谣,上千族人,便一齐低声浅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直到凌晨时分,萧弋才一脸憔悴、摇摇晃晃地走出亭庐。
在外守候的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