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手中的这柄白剑,最简单的剑柄,最朴素的造型。
无光,无华,无色,看上去平淡无奇。
现在想来,北域慕家的掠夺者们,不知是修炼了什么怪异的功法,还是因为他们那诡异的武灵,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光华,色彩,都给掠夺了。
所以脸色才那么苍白,嘴唇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从小到大,兴许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吧?
所有属于正常人该有的感情,也被掠夺了。
人人都成了偏执而变态的怪物。
他们,很厉害。同时,也好可怜……
萧弋低头注视着抵在自己胸口心脏正中的这把白剑,没有一丝的畏惧。
“慕尘,你一剑捅死我,别磨叽。”
抬起头,萧弋对慕尘淡然道。
他已料定,慕尘不会那么轻易的一剑刺死自己,故意激他。
果然,慕尘右手持剑,左手却抬起,食指晃动了起来:
“不不不……现在场面归我掌控,什么时候,又该怎样取走你的性命,该由我来定,不是么?”
“萧弋,好兄弟!”
眼见慕尘便要取走萧弋的性命,坐在地上的牛二,竭斯底里的嘶吼起来,“你快走!俺知道你有能力走!不要管俺们,俺们对这小白脸妖人来说是没有价值的,起码现在没有,他不会杀俺们!你快走,快走啊!”
温乃文也一脸的焦急:“对啊!你快走!跑得远远的,躲起来!”
“不不不……”慕尘又浅笑起来,“怪我,忘了说明一点。凡是有胆量对掠夺者发起攻击的武者,也便证明了,他们有了被掠夺的价值。”
啊?
牛二和温乃文同时一愣!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既然情深义重、配合默契,合攻过我,那么我慕尘,会赏你们死在一起,满足你们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愿望的。”
呵呵……萧弋咧开嘴,轻轻一笑。
这样的话语,也早就预料到了。
走?
可能吗?
莫说这慕尘现在点明了要一起杀了你们,就算不杀,我萧弋会走?
两位好兄弟,我们见面认识才多久?这慕尘露面,本就奔着我萧弋一人而来,与你们毫不相干,但他之前从崖顶飞下要取我性命之时,你们走没走?
你们完全可以走,但你们没有。
所以今后嘛,生,一起生,死,能不死就不死,什么也不用说了。
萧弋扭头望向牛二和温乃文二人,面带微笑朗声道:
“两位哥哥,他说得对,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萧弋能遇见你们,乃此生最感快意之事!”
牛二两只大牛眼睛望着萧弋,热泪瞬间滚滚而下,“好兄弟!俺也是!刚才并肩一起,战得何其痛快!可惜再没机会带你到南域,见见你的牛嫂子们!”
“哈哈——我相信嫂子们,定是个个温柔贤惠,貌美如花!”萧弋爽朗的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温柔贤惠,貌美如花,俺又学会了两个中土四字牛比话,回去说给她们听,她们一定高兴……”还有机会回去吗?牛二两只手抹起了眼睛,又哭又笑。刚刚塞回腹腔的肠子,又露出了一截来。
“嗬——”
温乃文仰天长叹一声,无尽唏嘘:“原本以为,今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和牛二兄肆意把酒言欢,和萧弋弟通宵达旦切磋铭文大道,可惜运气不好,这么快就遇到了掠夺者。罢了罢了,我温乃文,从不怨天尤人,但求无愧于心。既然命中注定,那也无话可说……”
尔后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慕尘,镇定朗声道:“慕尘,我温乃文必须要向你澄清一点,就算我未曾攻击你,也必定有被你掠夺的价值!单我手上这枚须弥戒和里头的东西,便价值连城!”
“所以,请别把一名来自天铭城的天才看作是没有价值的蝼蚁,这样做,只能证明你们掠夺者的眼力,很有问题!请给我一个痛快,否则我死了都鄙视你!”
嘶——
这温乃文的傲气和霸气,竟让萧弋都自叹不如,倒抽了一口凉气!
“呵呵……哈哈……”
慕尘由低到高的大笑着,笑得绯红的身姿开始摇曳,“你们三人,真的很有意思!”
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背都佝偻了,笑得萧弋三人都怔愣了。
片刻后,他陡然停住了大笑,眼神,表情,变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哀怨,开始了喃喃而语:
“我慕尘,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一个朋友,异姓兄弟,每天都是修炼,修炼,修炼。我不知道什么是‘朋友’。就算十五岁以后走出了我慕家之门,每天也只是掠夺,掠夺,掠夺,或者埋头找寻有掠夺价值的人。”
“你们知道吗,我大哥慕白,两年前从碎片里出来后,曾对我说过,原来人与人之间,除了掠夺和被掠夺,还有什么心心相印,肝胆相照,为了朋友,舍生忘死……我从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感觉,就在刚才,我突然有点儿懂了……”
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啪的一声,滴落在地。
一个偏执狂,毫不讲理的强盗,杀人狂魔,居然在此时,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妈哎,干啥呢?
这一滴眼泪,深深的震撼了萧弋三人!
“原本我以为,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是深入骨髓的最大恐惧。为什么呢?两年前我遇到过一位俗世宗派的掌门,明明已四十多岁了,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