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下听到这个消息,张宏差点就没一口血喷出来,开什么玩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自古至今战争中从未改变过的规则,若是没了军粮,民团还怎么迎战?到时候恐怕这批没有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旦夕之间就会四散一空吧,如果自己的手下是被向荣消灭的,那算是技不如人,张宏或许还能勉强接受,但若是输在粮食供给之上,就是真正的死不瞑目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出发前就让各部从紫荆山区内向前线调拨军粮了吗?我等近来杀死地主劣绅无数,所缴获的粮食储备应当不会如此之少吧。”此刻的张宏早已激动的站了起来,但他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倒也还算冷静,自己行军打仗虽然不在行,但也绝不会在后勤上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禀主公,民团这一月来打土豪收获甚众,除去分发给穷苦百姓的一部分外,支持大军一年半载应当没有问题。”面对张宏声音几近颤抖的发问,林凤祥拱了拱手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但随即,他又苦笑了一下,接着道:
“紫荆山区内山路狭小,平日虽不易堵塞,但主公前几日调拨粮食的命令一出,各处百姓纷纷响应,成千上万之人挤于数条羊肠小道,一时间进退不得,因而误了搬运军粮的时辰。”
林凤祥话音落下许久,张宏依旧不发一言,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自己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在这关键时刻接二连三的碰上意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算不如天算”?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又过了许久,见张宏依旧在出神,林凤祥只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
“主公,事有轻重缓急,运粮之问题可以后再作打算,如今军中存粮不多,我等只能主动出击,以夺一线生机,还望早下决定啊。”
此刻的张宏也算是意志坚韧之辈,这话音刚刚落下,他便吸了口气,随即顿了顿,脸上一片坚定地朝外面大喊道:
“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以林凤祥为主帅,今日便一同去杀鞑子,对了,告诉所有人,民团之人大多在此,我们一旦败了,大家身后的亲人姐妹都将为朝廷所虏,那可是有死无生的!”
这数千士兵家中分到了耕牛田地,士气本就高涨,而在经过张宏这一番话的鼓动,几乎无人不磨刀霍霍,枕戈以待,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于是,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民团营地的大门突然被打了开了,林凤祥骑在马上,用刀向前猛地一挥,大吼道:
“杀鞑子!”
“杀鞑子!”“杀鞑子!”
林凤祥一个人的声音就算再响亮对于整个战场所起的作用也许还是有限的,但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数以千计的民团战士也一下子齐声吼了起来,霎时间,喊声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四周扩散,甚至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站在营地高处观战的张宏也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随即,他吸了口冷气,暗叹道:
“果然不愧是名将,如此一来我军已先声夺人,一下子就占了上峰。”
全军边冲杀边怒吼那自然是林凤祥的主意,本来张宏对此还有些怀疑,然而此刻他心中剩下的只有佩服,因为在对面的营地,这一突发情况已经让不少兵勇手忙脚乱了起来,清兵军纪本来就松,这几天的对峙也自然让这些人放松了警惕,如今这情况,或许只要几个冲杀战局便定矣。
想到这里,张宏不由得微微一笑,然而,有着赫赫威名的向荣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他提着大刀亲自站到了前线,不由分说地将几个乱窜的最厉害的士兵砍了脑袋,这一下,清兵大营也勉强稳定了下来,一些人冲到了大炮面前,开始填充弹药。
“砰,砰,砰!”这过程说起来长,但实际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当民团士兵冲过了双方之间大半的路程,装备精良的清兵也终于开了炮,霎时间,六七枚炮弹落入进攻者的队形之中,绞起了些许血雾。
这个时代中国的火炮威力本就不大,因而攻击的场景看似血腥渗人,实际却也仅仅造成了二三十人的伤亡,再加上清兵开炮之时已经太晚,因而就在他们急忙填充第二枚炮弹之时,民团已经越过了营地的栅栏,挥舞着各式武器就砍了去,一时间,刀剑反射的寒光和惨叫声夹杂在一起,显得无比惨烈。
作为冲锋一方的民团在一开始自然是占尽上风,堵在最前面的那些清兵在几个呼吸中便被杀戮一空,而更让人兴奋的是,如果说向荣的手下还算可以一战的话,那么其他过来跟着打顺风仗的地主团练可就糟糕的太多了,他们一见战局不妙,个个脚底抹油,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都给老子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此战若胜,每一个兵勇赏二两银子!”如果此刻说民团胜局已定的话,那么久太小看久经战阵向荣了,他见情势不妙,倒也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只是跳上了马,大吼了这么一句。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人怎么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对于这个时代没有丝毫信仰的清兵,这绝对是最好的兴奋剂,就在向荣话音落下之际,他手下的兵一下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个个连眼睛都红了起来,而面对这批突然之间转身反击的“骁勇”之兵,初上战场的民团也有些慌乱,这战局也就随即一下子僵持住了。
士兵们在战斗,张宏也不轻松,自己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