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平日里严格的训练,民团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集结了起来,整齐的队列再加上无数长矛组成的枪林显得格外肃杀,按照张宏的命令,他们中除了少数人将大家的家眷护送往金田村外,其余的所有成员都将无一例外地向周边的一些地主老财家进发。
这是张宏权衡了很久以后做出的决定,首先,的确,他对于这支民团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但可能因为前世的自己只是一个平民,所以此刻事到临头面对官府他心中还多多少少有些打怵,但那些乡绅土豪可就不同了,他们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地方武装这一级别的,柿子挑软的捏,对于这些家伙,张宏非常的有把握。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张宏不是军事家,但却他牢牢记住了前世一个伟人的话——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乱世中什么工作是应该压倒一切的?那无疑就是军队建设,而军队想要发展就必须得到他们所属阶级的支持,如此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比消灭附近的土豪劣绅,均田地来的更重要了。
张宏地主的身份显然具有极强的迷惑性,和洪秀全冯云山不同,他无论怎么招募人手,怎么训练民团,在这个官府已经被暴动弄得昏头转向的时代都不会被统治阶级视为敌人,甚至很多时候那些地方官还会暗自高兴,毕竟自己治下的地主武装强一分,百姓闹事的可能性就小一分,不用花一文钱就得了个太平,何乐而不为呢?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当张宏的民团气势汹汹地杀向周围几个大地主的府邸时,他们可谓是没有任何准备。
“大家快抄家伙!张家的那群混账抢水来了!”当全副武装的民团冲过张家地界,朝着地主老财的府邸进发时,出乎张宏预料的事情出现了,所有农户居然非常熟练地拿起锄头铁铲快速聚集在了一起,悍不畏死地拦在了前进的路上,更诡异的是本来应该作为这次革命对象的那些家丁打手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还露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周富贵,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突发情况可着实把张宏吓了一大跳,按原计划,这些农户就算不帮忙也不至于和民团对抗啊,这不科学,这些人怎么会自发去保卫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的雇主?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不过此刻似乎已经来不及解释了,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敌人的大家已经开始冲锋,要想停下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只要再过一会,训练有素且有着武器优势的民团就会用长枪毫无悬念地把这些人戳成一串一串,如此一来除了给自己的队伍增添恶名外还少不得要结下一个死仇。
“少爷,我们这里水源有限,夏天灌溉大家总会起冲突,甚至械斗也不是不可能,我想他们可能是误会了吧。”这样的情况周富贵也懵了,不过他毕竟是佃农出生,只不过仅仅几秒便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而这样的回答让张宏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出师不利?看来革命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的斗争还经验远远不足,早知道在之前至少应该和这些人通个气的。
不过这个时候就是再怎么懊悔也都来不及了,俗话说急中生智,眼看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排团员的长矛离这些佃农已经不足五十米了,站在整支队伍最中央的张宏突然竭尽全力大吼了一声:
“分田地,不交租,杀地主!无关人等闪开!”
这声后吼叫可谓简洁有力,因而早就狂热起来的民团众人也跟着一起喊了出来,几乎在一瞬间,对面的佃农们的气势突然为之一弱,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极为精彩,有莫名其妙,有不可置信,然而更多的确是一种手足无措。
“闪开!”随着民团的第二次吼叫,对面呆滞的人群一下子回过了神,随即便如同马蜂一样一哄而散,毕竟无论怎么说,对面的这些来者不善的家伙看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既然如此,那就看戏好了。
早在张宏发出那一声吼叫之时,旁边的几个家丁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但形式的突然逆转让他们中除了少数几个机灵点的撒腿就跑的外大多都还愣在了原地,而这一刻截然不同的反应瞬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与死,陡然间失去了敌人的民团很快就调转了枪口,只听“噗噗”几声,锋利的长矛毫无悬念地戳穿了家丁们单薄的身体,汩汩流淌的鲜血刹那间染红了地面,而更可怕的是由于队伍整体惯性的缘故,这几个身受重伤但一时间还没有断气的敌人被戳在枪杆子上像扫把一样拖动。
“呕。”看到这一幕的张宏胃里翻江倒海,身子晃了晃,差一点就吐了出来,要知道前世的自己可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陡然间见到如此血腥且有冲击力的画面还能站着就算是不错了,不过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大事的张宏已非吴下阿蒙,他强忍捂着肚子蹲下的冲动像四周环视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经常械斗的原因,民团的所有成员表现倒还令人满意,除了少数几个脸色发白外,其余大半面甚至都面不改色,完全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部下的表现如此之出色,作为头领的张宏无形中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几乎在扫视后的那一瞬,他就下意识地挺了挺身子,此刻,一种豪气突然涌上心头,不错,我是杀人了,但那又怎么样?我杀的都是恶人,从今天开始还要有更多的恶人死在我的手下!前世不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