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率先跳了下去,在入水的一刻,她闭眼屏住呼吸,待自己沉入水中方才手脚并用地浮出~水面,睁眼辨明方向,贴边靠在井壁上,抬起头来对上面做了一个下来的手势。
刑巧茵当机立断接过绳索便跳了下去,冰冷刺骨的井水让她冷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愣是没有叫出声来。她知道现在只要她发出声音,必定会将人引来,到时候他们三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潘慧一把将刑巧茵从水里扯了上来,继续贴边靠着,等赵常也一起下来了,这才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朝着井底的那个通道游去。
游过一条不长的水道,潘慧带着两人开始往上游去,片刻便浮出了水面,入眼还是一片黑暗,显然依旧在暗道之中。潘慧眨了眨眼,将井水抹去,寻了方向往前游了一段距离,从水中上了岸。
刑巧茵和赵常紧随其后。
有风不知从何处刮来,让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刑巧茵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疑道:“这里是……地下水?”
“嗯。”潘慧点头,沿着水流的方向走去:“这里是一处地下河道,我无意中发现的。沿着河走,能一直通到城外十里坡。”
她第一次发现这处暗道的时候,没有想到河道竟然会这么长,走到半路便折返了回去。第二次再来,她便带上了干粮,一直找到了暗道的尽头,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当初修建这条暗道的人心思不凡。
十里坡,其名为十里坡,却并非距离城内十里,而是起码有二十里。这已经是个不短的距离了,虽然对修仙之人来说,二十里不算远,可对凡人来说,要走完二十里路起码也得两个半时辰。这两个半时辰,足够让逃难的人脱离危险了。
三人行了约摸一个半时辰,潘慧首先停了下来,找了块干爽的地方,席地而坐,将干粮取出来,丢了一块饼给赵常,自己拿了半块就着喝水啃了起来。
如今潘慧虽然依旧可以辟谷,但是为了像一个凡人一样生存,一日三餐她从来不会少,甚至还会在累了的时候给自己补充一点食物。
赵常拿着那块饼,看看潘慧,又看看刑巧茵,见刑巧茵对他笑了笑,他便也学着潘慧的样子吃了起来。反正逃离皇宫一个多月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餐风露宿和忍饥挨饿,现在潘慧能够好心的分他一块饼,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厚恩了。
刑巧茵慢慢挪到潘慧身边,见潘慧只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便笑着坐下,道:“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你难道还打算一直跟着我么?”潘慧嚼着饼,偏过头去看刑巧茵,神情很是淡漠:“出去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既然要去趟刑真如的浑水,那你自己去趟好了,别把我拉上。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再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甚至不会救你,你应该懂的。”
刑巧茵苦笑一声,低头摆~弄着衣裙,轻声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全身而退么?我当初冒险把赵常带出来的时候,也曾想着找个地方隐居。结果,还是能没能躲开刑真如的魔掌。他现在只是不知道你并不在万生岛,若是让他发现了一丁点蛛丝马迹……你逃不掉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彻底成魔,我们谁也逃不开,躲不掉。再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躲了,让别人去替你承担后果么?”
“你说什么?什么因我而起?!”潘慧目不转睛地盯着刑巧茵,只想知道其口中的“因你而起”究竟指的是什么。
刑巧茵抬起头来看向潘慧,淡淡笑着,带着几分嘲弄:“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因何而成魔?”
潘慧心头狂跳了两下,冷道:“说清楚!”
她从前不是没有猜测刑真如成魔与多年前那次微山之行有关,只是她都以为刑真如只是在微山之上被魔附体了,如今看刑巧茵话中有话,难道说其中另有隐情?
刑巧茵抬手拢了拢鬓发,轻启朱~唇,声音比方才飘忽了几许:“他是入了魔,在十一年前,和一个人接触了之后。我原本也以为只是心魔作祟,后来一次偶然机会我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心魔,而是血魔入体。他将原本封印在一个人体内的血魔转移到了自己体内,为了只是不让已经逐渐苏醒的血魔夺舍了那个人。他一直用强大的意念控制体内的血魔,却还是被魔性腐蚀,最终虽然没有被血魔夺舍而是将血魔彻底吞噬,他却已经魔性难出,自己变成了一个魔。不!应该说是一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那个人……是我?”潘慧怔怔看着刑巧茵,连手中的饼什么时候落地了也没发觉,只是震惊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
十一年前,认识一个人之后。
除了自己,潘慧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微山那一次忽然的嗜血入魔,清醒之后的空白记忆,还有刑真如后来的种种举措。
因为她从前不认识刑真如,所以她并不知道从前的刑真如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所以才不知道刑真如是从那一天开始性情大变。然而,刑巧茵一直在刑真如身边长大,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他从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许是太久没有和人坦露过心扉,刑巧茵竟然一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甚至没有去回答潘慧的问题。
“我记得小时候,他很疼我的,对宫里上下的师兄弟们也很友爱,但凡谁有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