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除夕,宁乡晚上飘飘扬扬开始下雪,璀璨的灯火里,雪花是彩色的。陶乐裹住大衣,坐在客厅,看她爹和一群牌友打麻将。每年除夕都这样。她烧水泡茶打下手,等到了零点。各回各家放鞭炮。
窝在沙发,她看春晚,她怀孕两个多月了,逐渐习惯怀孕状态。刚开始她动荡不安的,生怕孩子出事,不过现在,她想应该没事。
年前她见过舒心,五个多月了,她瘦,看不出肚子。不过值得一乐的是,舒心带男朋友回家过年了。
周准离开一个多月了,刚开始当然各种不适应。她用工作麻木自己。甚至在不死心的时候去找过朱医生,去“不如不见”找过夏晚淳。
都没有结果。
她摸了摸肚子,心里跟孩子对话:“你是皎皎还是既明呢?”
她还没告诉她爹她怀孕了,她爹打牌之前,还问过她“那个余款冬呢”。她说分手了,陶老爹好一阵骂。再说怀孕了,她根本不敢……
舒心倒是给她支招,反正她半年不着家,正好除夕肚子看不出来,瞒着。等在b市,一个人生了得了。舒心那时候肯定做完月子,跟她保证会去照顾她。
偷偷生是可以。但她的孩子,她要瞒她爹一辈子吗?
她一个人,养孩子……还要给她爹攒钱防老防病防灾……她那点存款,撑不了多久的。所以,她要拼命工作?可惜,年尾那一个多月,她都没什么生意。她也没徐子介那么有钱有脑袋,随便弄个生意就赚满钵。
“臭丫头,来给倒茶。”她正神游,她爹一声吼。
立马起身。她去忙忙碌碌。过后,她披上大衣:“爸,我出去看看雪。”
“噢,别冻死。”陶老爹摸着牌,正紧张,随口一说。
陶乐早就习惯:“不会的。”推门出去,前院已经积了薄薄的雪。她忽而来了兴致,就着昏黄的灯光,一脚轻一脚重踩雪,跨上门槛时,她回头望。一路蜿蜒的梅花,开得正好,仿佛暗香浮动。
走出去,虚掩门。她沿着路走,走啊走,拐弯再拐弯,停在一片茫茫的田地前。她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收割油菜花时,她会钻来钻去和邻里的婶啊姨啊玩捉迷藏。她经常会一个人来放风筝。说来失败,她没有正当年龄的玩伴,去学校也跟隐形人一样。因此她喜欢这里,安静,属于她。
漫不经心踢石子,她发怔很久。
当然会想到周准,那个在她生命里,出现了半年却占据了她的心一辈子的男人。很多东西,冷静下来才更清楚。
徐子介在发年终奖金之前,再次跟她求婚:他养她,他养孩子,他负责她的后半生。
真的,那时候她点点头,她不必在意不菲的年终奖金,而且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她还是拒绝了,她不想将婚姻作为谋利,而且徐子介真诚的一颗心,她不能利用一辈子。
徐子介当时挺洒脱:“发钱之前你还拒绝我,那一定是真的想拒绝我。”他没克扣她的奖金,抱了抱她说了声新年快乐。
回他声新年快乐,她不能再多说什么。
风刮到脸上,她拉回思维,假设有如果,她不会改变遇到款冬那一段。她要回到她喝醉酒那会,拽住那个发疯的自己,千万别吻徐子介。如果没吻,徐子介不会多加关注,更不会……
可惜没有如果。
裹紧大力,她拿出手机,快到零点了呢。往年,她都不会和人寒暄,因为她没多少朋友。她在工作群里群发了新年快乐,徐子介立马发了个红包,她顺手一点,卧糟,499……后来沈涟年和白薇都抢了,分别五毛。
陶乐有种被雷砸了的感觉,她第一次抢红包数量超过沈和白,而且……绝对压倒性胜利。她凑了个整,发了五百的私人红包还给徐子介。
他没领,说了声新年快乐。
她没办法,准备回b市工作时,给徐子介送礼。如此闹腾,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她退出qq和微信界面,编了条短信:周准,新年快乐。
发给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手机号。
她喜欢这样,反而没有负担。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开始放鞭炮,她放好手机,扭身准备回去。她小跑回家,还能赶上零点吧。
一阵风从耳边跨过,她忽然站不稳了。
不远处时不时绽放烟花,下了一场又一场的烟花雨,接连不断,是黑夜看起来像白天。她是出现了幻觉?
不然,为什么周准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往前跨了一大步,摇晃了下,站稳了,她费力仰头,迎上周准深沉的目光。他是存在的吧?怀着这样的疑惑,她伸手,触上他的脸颊。她怕被他一个过肩摔扔走,她现在可经不起折腾。因此她小心翼翼,想碰不敢碰,时不时瞟向周准。他诡异地笔直而站,不说话,独独看她。
胆子大了些,她抚上他的脸盘,凉的。她搓一搓,指尖发烫,有暖意。
“周准?”她不捏了,试探喊他。
沉静,沉静。役见坑技。
身后的焰火声,鞭炮声,显得尤为清晰。
仰到脖子发酸,她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他。她已经确认了他在,却不敢……不敢眨眼,怕一眨,梦醒了,周准消失了。不知道,久别重逢,她心里什么恨都没有,只有想念,只有欢喜。
“哎哟”,她脖子太累,旋动放松,脚推了两步,怕撞上他。他大手一揽,生生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你……”
她没来及说话,就被他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