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认真起来,气场强大,仿佛有一张网,将她的狡黠诡辩全都网住。顿觉呼吸不顺,她捏紧手心的瓷勺,垂死挣扎:“款冬。我口味本来就不重啊……”
“是嘛。”款冬轻飘飘反问。半点没有相信她的意思。
她暂时松了口气,加速将粥送进嘴里:“款冬,我们走吧。”
“噢。”款冬从她面前走过。简单收拾餐桌。
整个气场都变了。
他依然笑着。可这样的笑容,能冻僵陶乐。她不自在,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但一路上她不管说什么,款冬都反应淡淡,好像是个局外人。
陶乐索性不说了。咬牙深思,到底要不要说。其实款冬猜到如此,甚至跟她发脾气,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吧?她坦白,款冬应该会变回来吧?
可,他真的会变回来吗?
而不是让她……打胎?
摸了摸肚子。她仍旧犹豫不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以前总觉得她接触过的客户放不开,明明可以干净利落的事,偏偏要因为柔肠百结而折腾绕弯子。而当她怀孕了,她不自觉变得不利落,多思多虑。
她怕。
到了工作室,她不敢先和款冬说话,没什么兴致地盯着最新的郑尧和程菲菲的资料。方方正正的小字,到她眼底,都是先扭曲变形,再模糊不清。她根本看不进。
不知道尴尬了多久,款冬金属质感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赵子携回b市了,应该要密会程菲菲了,要继续跟踪吗?”
这样的问题,款冬根本不需要回答。
她知道,款冬在给她机会,给她机会松口啊。
愣愣看他,她半天憋出一句:“当然继续跟踪。”
“嗯。”款冬应声,外套也不披,直接走出去。
她着急了,抓住他的手:“你去干什么?”
“打电话给陆幺。”头一回,他覆上她的手背,是为了让她松开。
手心顿时空落落的,她望着款冬拔峭的背影,怅然若失。
别人的案子,她那么在意,她自己呢?
五分钟,八分钟,十一分钟过去了……
门开开合合,找谁都有,就是不找她,好像有意晾着她逼她想清楚某些问题一样。款冬没穿外套,外面很冷,可能会飘雪。
如此一想,她赶紧起身,先套上她的羽绒服。再抓起伞和他的大衣,她也直直往外跑。推门出去,首先一股冷风生生刮到脸颊处。她缩了缩脖子,将围巾扯上,遮住了脸。她展目四望,茫茫起了小雪花。
昨晚飘飘扬扬下了一夜的,整条街,都染上淡淡的雪白。可谓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往左,往右,或者到对面?全都是店子,款冬全都可能去,她要去哪里找?
她突然发现,当他有心消失,她根本找不到他。
裹紧了大衣,她站在门口,看路上车来车往,看斜对角的kfc人进人出……
“您好,请问徐律师在这里吗?”裹得圆圆的大叔问她。
“在。”她回过神,侧过身,“您请进。”
等大叔挪动着肥硕的身体进去,她往旁边走,脖子和肩膀夹着伞,双手揉搓。他的大衣覆在她手臂上,阻挡了大不如冷入骨髓的寒风。
时间悠悠而逝,她低垂着头,专注暖手,什么动静都不去在意。
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单单站在外面,凛冽的风时起,她穿得太厚,手掌都已经发寒。
腿脚酸麻,旁边的快餐店残忍地飘出丝丝缕缕的饭菜香,她吸了吸鼻子,防止鼻涕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薄怒的,属于款冬的声音。
猛然抬眼,撞上款冬隐隐涌动的黑眸,她费力伸手,将伞盖过他的头顶。可惜她穿的是平底靴,身高悬殊,又冻着了,伞沿撞到他的发际。
他夺过伞柄,优雅地撑起,伞面大半,覆在她头顶。
“我在等你。”陶乐声音像感冒,也像哭过,总之很娇气。
“那进去吧。”款冬见她鼻头发红,眼圈一层淡淡的桃红,很是心疼。可他,依然表现得不咸不淡。
她将大衣递到两人之间:“你穿上。”
款冬依言,快速套上:“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被款冬眼里不自觉流露的不耐烦伤到,陶乐委屈爆棚,忽然冲到他怀里。她蛮劲不小,撞得他后退了一两步,险些没站稳。
她很冷。
在她扑进怀里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款冬,”陶乐将脸覆在他的线衣上,轻轻磨蹭,“我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没结婚也没有任何准备……我紧张……”
陶乐语无伦次。
可在款冬眼里,语无伦次的坦白比畏畏缩缩的隐瞒要可爱多了。
紧绷的线条终于柔软下来,款冬空着的右手,缠上她的腰肢。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他轻问:“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我不知道……我就是一团乱。”陶乐感知到款冬不再生冷僵硬,瞬时舒坦多了。
右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他吻上了有些干裂的唇瓣。他的吻,循序渐进,渡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暖。
她费力踮起脚和他缠绵,双手更是不安分地拉低他的头。
啪嗒,伞落在地上,他两手并用,将她抱起,让她更为舒适。
闭上眼,间歇性有轻柔的雪花落在脸上,俄而晕开,凉凉的,很舒服。
回到工作室,款冬又变成一级暖男,给她倒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