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爷。”
魏忠贤振作精神,将剩余的要紧政务一一说了,天启一边做木匠活计,一边仔细听着,感觉并无什么失误错漏,最少在以青年皇帝的经历和感觉来看,魏忠贤和所谓阉党文官处理政务上熟练度也不比东林差,而且由于魏忠贤的权势足够压制不服,朝廷中施政比东林党执政时要顺畅许多,天启对此相当满意。
“总之钱粮之事最为要紧。”天启最后停止手头的活计,思忖着道:“施政如流水,疏浚好了就流淌的更顺畅,厂臣没事多琢磨吧。”
见魏忠贤要告退,皇帝又皱眉道:“徐大化现为工部左侍郎,上回厂臣和吾说要加他工部尚书?”
魏忠贤脸色一阵发红,答道:“是……”
天启道:“还是要照加,他修皇极殿很卖力,该赏的功劳要赏,他没有显露痕迹时不能以诛心而贬窜免官。”
魏忠贤原本打算出去后就琢磨收拾徐大化,转念一想,还是皇帝说的有理。现在阉党才刚整合,内部还有不少不稳的地方,不然的话魏忠贤也不会对请回方从哲动心了。如果再把徐大化这老油子撵开,恐怕最少还得动荡很长时间,确实是得不偿失。
照皇帝所说,等魏忠贤权力再巩固一些,把三党整合完毕,那时候还怕找不到借口撵开徐大化这厮?
就象对孙承宗一样,皇帝心中对恩师当然还有感情,信任也未减,但党争就是党争,既然用魏忠贤就得在相当层面上对魏忠贤进行支持,辽镇是地方第一镇,阉党想掌握在自己一方也是情有可原,皇帝对这些权术上的事已经真的是很纯熟老练了,从手腕上来看,恐怕还强过他的祖父,直追其高祖父。
……
“一场大风潮算是顺当结束了。”
看着刘府搬家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搬抬着物品,王发祥和同坐在车中的李国宾相视一笑。
姚宗文也在送行的人群中,和刘国缙拱手致意,两人在大门前谈说了一阵子,神色看不出来一点异常。
两个老狐狸果然是制造政争风潮的老手,刘国缙窜连几个老给事中或御史言官,对攻击孙承宗的奏折进行直接的反驳,就事论事,并没有意气之争,所以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而一群年轻的御史从各种细节集火攻击李蕃,把好几个阉党言官牵扯在内,本身他们也有人是阉党中人,这使得魏忠贤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把事态平息,等用强力手段把宋师襄等人压服之后,整整半个月时间已经带动了太多人攻李蕃,柳河之败是被彻底压下去了。
魏忠贤事后当然饶不了刘国缙,姚宗文藏的隐秘,只是给刘国缙提供人脉和出点子,自己没有上场,所以算是保全下来了,对这点和记也无所谓,只要老姚不反对不添乱子,刘国缙这老狐狸就能把这事给办妥。
这两人都是在朝中参加过无数次朝争的老狐狸了,尾巴毛都白了,眼前的这点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刘国缙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两年捞的太多,仇家太多,惦记他家产的人太多。辽西他是打死也不敢回去的,那些将门根本是吃人不吐骨头,要是李家根基还在他就能回辽西了,可惜李家已经自身难保,势力早被横扫一空,刘国缙才不会回去送死。
原本刘国缙是打算到山东去,这两年他在那边经营出一些人脉来,如果没有得罪魏忠贤之事,去山东也不打紧,得罪魏忠贤之后,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眼看家中能搬的都搬上了几辆大车,刘国缙扶着滕杖慢慢踱到李国宾和王发祥这边来,敲敲窗子,说道:“两位,底下的事情就拜托了。”
李国宾笑道:“京里的这宅邸放心,我一定帮老先生处理的干干净净。”
王发祥则道:“先到保定住几个月,那边我们的人员已经得到通知,会保护老先生一家的安全,俟过了年后,明年开春时老先生可以搬到李庄一带安居了。”
刘国缙神色复杂的道:“老夫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搬到大同那这,托庇在和记之下。”
王发祥含笑道:“这事我们也完全没有想过。不过老先生放心,这事我们张大人已经接到报告并且亲笔批复允准,我们和记做事的风格想来老先生还是听闻过的吧?”
“嗯。”刘国缙点头道:“张大人这一点老夫还是可以放心的,说一不二,极守信诺。”
和记这些年庇护的人也不少了,但多半是与和记有关连的才会提供庇护,比如麻承恩的家人,郑国昌的家人等等,东林党被追杀的魂飞魄散,甚至旗校一路追到江南去捕拿犯官,但绝没有哪个东林党人会想着跑到大同或草原上接受和记的庇护,因为汪文言等人的关系,东林与和记的关系向来不算和睦,和记也不能给这些人提供庇护。
倒是刘国缙这一次真的是意外,老刘头的人品不必多说了,有名的卑污之徒,与和记的关系是有过合作,但也早就冷淡下来,结果这一次王发祥等人把废牌打出了好的结果,刘老头也成功的重新攀上了和记,相对而言,到山东的风险可是比大同大的多了,虽然要在保定住一阵子暂避风头,掩人耳目,不过比带着家人自己到山东居住要保险安全的多。
刘国缙赞了一句,又是由衷的道:“张大人雄才大略啊,这一次断然搅动京城风云,反掌为云,覆掌为雨,令人佩服。”
听到这样的夸赞,两个和记的高层面面相觑,半响过后,才都一起微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