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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天色晚了,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起早参加入门试炼。”
安齐远第一次如此心虚地打断苏澈的话,甚至还没等苏澈说话,就在下一秒撑起身体翻坐到床边,刻意背过身不去看苏澈脸上的表情。
“安齐远!”
苏澈半支起身体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但推门外走的安齐远竟破天荒地没有回头,待苏澈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下门扉还在那微微颤动。
苏澈有些懊恼地倒回床上,在心绪烦乱的辗转反侧下听到窗外传来的更鼓之声。
“都三更了,还没回来……”
苏澈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拧住了一样,以前他再怎么强烈反对安齐远也宁死不出他的房门,可这次安齐远却是自己离开了,而且似乎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苏澈自认为方才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虽然他确实是在有点不那么适当的时候保持了沉默,但也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否决了安齐远的提议。
有好几次他已经起身下床穿鞋,想要走出房门去找安齐远。
只是,他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若是现在安齐远再用同样的问题来问他一次,他的回答又会是什么?
如果无法给出承诺,那么出去寻人的行为是不是就会变成一种利用人心的无耻行径?
挣扎了半晌,苏澈只得挫败地倒回床榻上,将无法入眠的一切原因都归咎在中午小憩的时间过长之上,直到窗外的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苏澈才迷迷蒙蒙地歇了过去。
“阿澈,起床了。”
安齐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澈先是迟钝地睁开了眼,头疼得半晌都没能把焦距对上。
等脑子终于运转起来之后,苏澈才记起昨天晚上与安齐远不欢而散的事情,立刻像触了电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安齐远也没想到苏澈就这么忽然鲤鱼打挺似地坐起来,一下没让开,苏澈的脑袋就这样磕在了安齐远的额头上。
这一磕安齐远倒没什么事,可苏澈立刻抚着额脸色发白地说不出话来。
安齐远昨夜一夜未歇,在外头灌了整宿的寒露,今早进门的时候还特意重新换了干爽的衣袍才过来叫的苏澈,他不想给苏澈留下那种冰冷的感觉,即便昨天夜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差点没把他冻僵。
苏澈看向安齐远的眼睛,里头依旧是浓浓的担心和化不开的暖意,好像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双如深潭一般的眸子依旧是那样水过无痕。
可愣就是这样的温暖,才让昨夜的那种僵持和寒冷显得更为突兀。苏澈实在不知道他现在是应该向安齐远解释一下他昨天的想法,还是干脆保持沉默将这篇翻过去。
看着苏澈那微微翕动着嘴唇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模样,安齐远只能在心中扯出一抹苦笑,面上却云淡风轻地招呼苏澈起身更衣用膳,态度甚至比之前还要殷勤几分,弄得苏澈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找不到之前相处的那份轻松自然。
“安齐远,我……”
眼看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妥当,两人立刻就要起身前往入门试炼会场了。看着安齐远转身开门前脚就要跨出门去,苏澈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住了安齐远的袖子,可当安齐远回过头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苏澈却发现他又再度失语了。
安齐远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苏澈的发顶。
“什么都不必说了,一切等你修为提上去了再说也不迟。”
苏澈闻言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毕竟他现在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虽然灵根赋上说五灵根一旦铸成,修为就能以极快的速度累积,但即使再快也不可能三年五载就能达成。
这就说明,他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用直接面对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安齐远看着苏澈脸上露出的毫不掩饰的陡然轻松的神情,心里苦得几乎能倒出胆汁来。
可苏澈的性子又是那种多逼不得的,事到如今只要能一直陪在苏澈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两人各自撇开了心事,上了马飞奔而去,在指定时辰前赶赴青阳洞外门。
待两人到达下马之后,那里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今日来参加入门试炼的人。
苏澈环顾了四周,发现这些人加起来统共也不过五十有余,不禁想起昔日青阳洞新弟子入门试炼的那种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这次来参加试炼的多数都是十六七岁出头的年轻人,有些还是父母陪着过来的,可只消一看就都是些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这很有可能是家里孩子多了养不起,所以才打了送到青阳洞修真的主意。因为即便因为天赋不高只能在外门做个杂役,但至少温饱是能够保证的。
虽然在这样的孩子里也不排除能出现好苗子的几率,但可能性绝对比金陵苏家那样盛产高阶修士苗子的大家族要低多了。
苏澈正看着,安齐远便已伸手揉了一下苏澈的脖子。
“莫要胡思乱想,你现下已经不是青阳洞的宗主苏澈了,那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苏澈点了点头,伤春悲秋只能徒增烦恼,只需他修为精进,青阳洞来日的辉煌还是指日可待的。
苏澈与安齐远待在一起,并未像其他来参加试炼的人那样四处攀谈。
可即便两人已经转换容貌,但这对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只消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能成为吸引众人注目的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