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引桓说完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一个人站在那里势在必得,另一个人即使是躺在床上不占任何优势,也不愿意轻易服输。
抱月心里的惊奇已经平静,男人出其不意的道出他的姓名来确实让他感到措手不及,似嘲似讽的话也叫他怒气上涌,但在下一刻,他就清楚的认清楚了此刻的现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由不得他反抗。
识时务者为俊杰。
抱月冷静下来之后就迅速开始分析起眼前的局面来,思考着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赢面。
半晌,抱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周引桓的“提议。”
“说说看。”抱月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疼痛不已,而发出来的声音就如同碎石摩擦一样,沙哑难听,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嘱咐,充满了无力感。
抱月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接着道:“你知道我是谁,我却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此,未免太不公平了。我又如何确定你所谓的帮我度过难关真的能够实现呢?”
周引桓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眉梢,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真是冷静极了,也足够理智,丝毫不亚于当年的自己。
这样想着,继同病相怜之后,周引桓不禁对少年有了两分欣赏之意。
在为他检查身体,真正知道这少年的情况之后,周引桓就已经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少年去报当年的仇。周引桓不认为抱月会拒绝自己,毕竟,在有机会能够好好活下来的时候,谁会去选择死亡呢?
周引桓太了解这种心理了,他面对的不是抱月,而是当年的自己。他信心十足,凭借着对少年时代的那个自己的了解,可以轻松击败面前的少年。
“我姓周,周引桓,或许你也可以叫我周逾之。”周引桓微微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逾之?”抱月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而后发出一声嗤笑,“新近成立的武林盟的盟主,此刻站在我这个魔教中人面前,说要帮我,这情景还真是……有些滑稽。”
抱月身为魔教的少教主,自然对江湖上的很多消息了若指掌。周逾之这个名字一出来,他便知道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周引桓对抱月的质疑毫不在意,淡淡反问:“谁又能想到以驱除魔教为己任的武林盟盟主会帮助自己的异己呢?”
他的神情太过悠然,眼中是一切尽在我手的自信。
抱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微微一亮。
对啊,正是因为他们身份上的迥异和对立,谁能想到帮助他的会是他众所周知的“敌人”呢。这个属于敌军范围中心的陌生地方,对现在的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周引桓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直接道:“我可以保证你暂时的安全,作为回报,你只要将鹤易天交给我就行了。”
听到鹤易天这个名字,抱月眉眼一沉,他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鹤易天功不可没,此刻听周引桓提到他,抱月心中恨得不行。
“你怎么会知道鹤易天?”
“不必管那么多,只要将他交给我就成了。此事于你绝无害处,反正你们也算是仇人不是吗?”
周引桓说的一点没错,抱月沉思了一下,便答应了。
“只是,如今我的情况……说起来和废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如何能把那鹤易天交于你。”抱月像是自嘲一样,眼神却暗中观察着周引桓的反应。
周引桓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既然我会提这个要求,就代表我相信你能做到。”
“那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信任了。”抱月似是怅惘的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抱月心里还真的不认为自己可以将那鹤易天交于他,莫说是鹤易天的事情了,他能不能重新回到魔教都是一个问题。一个废人,在魔教是活不下去的。
周引桓可没有安慰抱月的心思,他会和抱月交谈不过是为了交易而已。安慰他?周引桓自认没有那么好心。
“不要妄想动什么小心思,安心呆着,再过两天,你就知道答案了。”周引桓警告似的交代了一句,又道:“我会让人帮你医治外伤的。”说完这些,周引桓转身向外走。
抱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头转向里面,等到周引桓走到门口时,却听抱月用沙哑的声音低低的问了一句:“昨天带我回来的……她是谁?”
周引桓垂下眼,静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头也不回的道:“她叫星儿,周星儿,是我的女儿。”
房内的抱月看着头顶青色的纱幔,默默地念了几次那个名字——
“星儿,星儿……”
周引桓已经离开,寂静的房间里唯有抱月闭着眼睛,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念着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念着的名字——
“星儿,星儿……”
一次又一次的,好像虚弱的他能从这个新知的普普通通的名字中获得无限的力量。
念着念着,仿佛真的有一股股力量从身体里萌发出来,细微的,丝丝缕缕的,浸润在他破损的经脉中,流动在他内力干涸的身体里,浇灌着他一点一点加速跳动的心脏,给他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半晌,抱月又惊又喜的睁开双眼,几乎想要呐喊——
“不是幻觉,原来不是幻觉!”
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带着难以自抑的欣喜。
一股微弱的内力在他丹田处慢慢升起,这对于原本内力被废的抱月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惊喜。
在绝境之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