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月,晚欣刚出月子这天,医院就开始赶人了。
“路晚欣,你的住院费就缴到今天!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收拾收拾?晚欣看了看四周,这里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没有可收拾的,现在就出院吧!你身上的病号服已经缴了钱,可以穿走,其他东西都是医院的!”医生用防贼般的目光看着晚欣,生怕她出院的时候趁人不备顺手牵羊。
就这样,路晚欣在医生护士的监督下,被驱逐离开了医院。
*
天空阴沉沉的,铅云密布,空气中有种湿漉漉的潮气,好像快要下雨了!
晚欣茫然无措地游荡在街头,毫无目的性。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在这座城市里,她认识的人少得可怜,而且多少都跟云家有瓜葛。身无分文的她,连公交车都坐不起,更别谈其他了。
穿着病号服的她简直形销骨立,瘦得颧骨都突出来,就连昔日那双动人的清眸也变得空洞而呆滞。披头散发,趿着医院的拖鞋,她比这座城市任何一个乞丐都贫穷得更彻底。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感觉到疲累的时候,晚欣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云家的门前。
云家拥有独体别墅和宽阔的院落,隔着镂空的围墙,能看到里面熟悉的草坪、花园还有泳池……她竟然又回来了!
走投无路的她,就像被遗弃的小狗,除了主人的家,她实在无处可去。
站在铁门外,晚欣躇踌着要不要按响门铃!她想再见一见云子豪,当面问问他,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待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个她曾用心相待的男子,为何如此冷酷无情!想想他对她的种种无情残忍,冰冷的心再次涌起阵阵的苦涩,几乎令她呕吐出来。
突然,一个微小的力道拉扯着她的裤脚。晚欣低下头去,见一只可爱的棕狮狗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乖乖!”晚欣蹲下身,惊喜地抚摸着乖乖的小脑袋。这是她到云家之后,云翰钟特意买来送给她养的爱宠。
小狗认主,亲昵地围绕着晚欣撒欢。一个多月没见到女主人了,它很想念她!
晚欣正打算抱起乖乖,却见云家的女佣刘姐快步走了过来。
刘姐瞥了晚欣一眼,好像不认识似的,低了头,也没打招呼,直接抱起了乖乖,转过身就走,很快就进到云家去了。
看到刘姐满脸惊惶的样子,晚欣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她知道,肯定是云子豪对家里的佣人吩咐过什么,所以刘姐见到她时,如避瘟疫般。
铁门重新被关上,站在门外的晚欣终于明白了,她回来寻找云子豪想要个答案的想法多么可笑。真正视她如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的正是那个无情的冷血男人,他根本不会给她答案,他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心里仅剩的一点儿希望和幻想完全泯灭,晚欣木然地转过身,禹禹独行而去。
*
阴沉了许久的天空渐渐飘起了细雨,晚欣仍然游荡着,不知该去往何方。
她唯一能去的便是一百多里外的孤儿院,那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可是,体力严重透支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伸手抚上脖子,那里有条铂金链坠,是云翰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不是该把它摘下来,换点钱,她买张车票呢!
毁灭性的绝望几乎令她心神俱散,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尝试徒步到一百多里外的孤儿院,那根本就不可能的!
雨,越下越大,很快,她浑身下下就淋得透湿。眼前的景像变得模糊,而且还在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也轻轻地颤抖摇晃起来。
这时,对面驶过来一辆车,她却连避让的力气都没有。
“吱——嘎!”车子距离她大约一米多远时,及时刹住,同时传来了车内司机的叫骂声。
膝盖一软,晚欣便跌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任凭她用尽力气都无法再站起来。
“md,真会装!我根本就没有撞到你,想碰瓷吗?我这车上可有记录仪的……”
骂声不约于耳,晚欣嘴角绽起一朵凉薄的讥嘲。其实,她真得不想讹人,不过对方既然坚持这样认为,那她就不能让他太失望了。
这辆车,她认识!有一段时间,云子豪对它很感兴趣,最后却到底因为价钱太过昂贵而放弃。没错,这辆车就是云子豪曾经爱而不得的布加迪威龙!
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当然绝非等闲!她讹他一点儿路费,又怎样!
就像一只垂死的天鹅,晚欣慢慢地伏下身体,再无任何的反应。
“靠,装死!”司机大概是恼了,怒道:“你再装,我直接碾过去了!讹多少钱你也没命花!”
“……”碾过来吧!如果真碾过来,倒是一了百了!晚欣凄冷地阖起眸子,神情安详而恬静。
司机还在骂,车里响起一个优雅磁性的声音劝阻道:“逸飞,在女士面前要有绅士风度!”
顿时,司机的骂声哑下去,竟然不吭声了。
车门打开,有一道英挺颀长的身影撑着伞,缓步踏雨而行,慢慢走向晚欣。
劲风裹挟着冷雨扑面而来,正常的健康人长时间淋着都受不了,更何况晚欣如此纤弱。很多,她就撑不住了。意识渐渐模糊,瞳仁涣散,没有焦距。
突然,雨停止了,男子用伞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