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祖看了眼孙良“孙兄,这人是兴王府的仪宾?尚的可是那位长寿郡主?”
大明的规矩,公主的丈夫称驸马,郡主的丈夫则称仪宾。兴王朱祐杬先有一子二女夭折,现存的只有一个长寿郡主,还有一位长淳郡主。长淳郡主还没嫁人,长寿郡主听说倒是成了亲,这人既然自称仪宾,多半就是他了。
孙良点点头道:“这人姓乌,叫乌景和,字叫质朴。可惜他的为人,可是一点也不质朴。怎么说呢,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是品性节操都非常好的人,也不大可能去当这个仪宾。只是这乌某人实在是……你还是躲避躲避为好,犯不上惹他。他平日也不怎么惹官府中人,想是今天又吃多了酒,闹了这一出。等会他酒醒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杨承祖也知道,大明朝立国之初,由于防止外戚专权,很是定了些规矩。比如驸马不但不给实权,只能为皇家办些闲差。驸马的家人三代都要辞官,然后由朝廷赐给些有名无实,有禄无权的虚衔。
可以说,做了驸马就有了厚禄高位,富贵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难了。因此若是有志于谋个正途富贵,光大门楣的,对于驸马都是不怎么感冒。
仪宾在俸禄待遇上,比之驸马略有不及,不过要求上也十分严格,仪宾的亲属不得为京官不得居显职,甚至到后来弄到仪宾的家人也要辞去实职,冠带闲住的地步。因为大明的士绅人家,也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弟去做仪宾。
仪宾本人由朝廷给一个从二品中奉大夫、宗人府仪宾的虚衔,实际上并不拿权。只是享受朝廷从二品大员的待遇俸禄,生活上倒是没什么压力,可是一样绝了上进之路。
在这种背景下,虽然朝廷体制中,于仪宾的选择上比较严格,要求是家世良好的良家子弟,并且要仪表出众,品德高洁,以保证郡主的生活幸福。但实际上,即使是驸马也多是歪瓜裂枣,癞痢头、无赖、痨病鬼都有的情况下,郡主仪宾又能好到哪去。
按明实录的记载:以故诗礼世家、衣冠世胄,俱不愿与王家结亲,惟闾井白丁扳援宗戚,转相诱引。换句话说,好人家的子弟,已经没多少人愿意当仪宾,愿意当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
由于郡主仪宾属于皇亲国戚,即使犯了王法,也只能上奏朝廷,由天子裁度,地方官府很难奈何他们。也就导致一些浮浪纨绔,商人子弟以及地痞无赖想方设法的成为仪宾,然后就能更方便的为非作歹。
乌景和多半就是这一类的人,不过到了这个层次的无赖,与日常所谓的土棍大为不同。他们至少懂得一个常识,不去招惹有官身的主,那样是给自己找麻烦。杨承祖的官衔牌立着,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乌景和要来自己这里搅闹。
“乌大郎想来是手里又缺钱用了吧?”还是孙良对他了解一点,一旁摇头道:“知州衙门管不了他,也就由着他胡来。平日里他聚集了一帮闲汉,在这码头上敲诈客商,闹的很不像话。现在江西那边打仗,想是客商来的少了,他没了进项,居然打起了官船的主意。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兴王府的仪宾,你还是不大方便惹他。”
这时候,乌景和带的人已经和杨承祖的人推搡起来,这些无赖平日里在地方上横行惯了,衙役公人见了他们都要躲避,也就没什么人能制他们。不法之事做的一多,人的胆子就大,虽然杨家的护卫身强力壮,还带有不少身穿短打衣靠的镖师,可是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有的人从袖里取出了铁尺短棍等兵器,显然是要准备撕打。
杨家这边的护卫既有陕西招来的军班子弟,也有郝青青留下的一些青龙山的喽罗,还有一些则是滑县锦衣卫的人。并不怎么把一群土棍放在眼里,王铁头从船舱里取了那对大斧出来,高声骂道:“我看他娘的谁活腻了,敢来搜检我们的船?我不管什么仪宾不仪宾,惹毛了老子,一样一斧子劈了。”
柳氏等人原本是待在船舱里,听带外面忽然喧闹起来,赵幺娘便取了弹弓,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外头。她这一出来,那些无赖里顿时有人看见,只见一个人当先向前,分开人群道:“都躲开,我是皇亲国戚,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要你们抄家灭族。”
杨承祖见双方越发的激烈,怕是再不说话,就要闹出些大事来。连忙大喝道:“闪开,让他过来,我看他要说什么。”自己按着刀柄迎了上去,孙雪娘是个女子,这个时候出面多有不便,孙良只好跟着过去。
不管怎么样,杨承祖既然做定了孙家的女婿,就是自己家的人,不能让他吃了亏。孙家是本地望族,也是官宦出身,希望乌景和还能保留一些理智,不要闹的太过分了。
乌景和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一身锦衣绸衫,用料很是华贵。由于并非是公务场合,那狮子补服的官服没穿在身上。不过从他身上的穿戴佩饰,依旧可以看的出,这确实是个贵人。
这人模样生的倒确实算是个俊秀人物,只是满面通红,离的远远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看来确实是喝多了,来这发酒疯的。
“阁下是皇亲国戚?在下杨承祖,以正四品指挥佥事衔充兴王府仪卫正,我的告身文书一应手续都在舱里。请阁下到船舱里,来验看一下我的文书,我想我们之间这是一场误会,应该不难解决。”
不管怎么说,自己到兴王府做仪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