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铁良与良弼对视一眼,却又相互无言。【..】
石明有意卖个关子,道:“以二位之雄才,便无一法可行么?”
他虽口称“雄才”,然良弼听到耳内却觉讥讽意味十足,此时他也大致猜出面前此人背后当是日本势力,便哼了一声道:“此事本来极易,若果朝鲜战事不利,国师势必将遣此军开赴前线以破僵局,然……”良弼有意摇了摇头,道:“惜乎日人,外强中干,黄海海战,联合舰队几乎尽没;云山陆战,又再度损兵折将,实在不堪指望。”
石明的目中微现火气,然转瞬即逝,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此时华军或暂占上风,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良弼嗤之以鼻道:“日军已然投入近乎全部兵力,而华军仅一个东北军区,人数最众的极北军区与战斗力最强的中央军区尚未参战,倘若待到春暖路开,那等待日军的唯有覆灭一途!”
石明的手背忽然爆出青筋,不管此言如何无理,然确为实情,而良弼此人亦确然不亏满人中之知兵者,他呼出一口气,忽道:“此仅为表象,阁下不见日本虽有小挫,然却众志成城举国一致么?”
良弼闻言更增怒气,石明此言分明是暗讽中国多内斗。便道:“当今大清,乃我爱新觉罗之天下,这个国师凭空杀出,不尽人臣之本分,却是大违我华夏君臣大义……”
石明听到此,已知良弼想左了,当下挥挥手,道:“大清天下,爱新觉罗是为正统,在此无需赘言。在下之意,乃是华军当前外有日本为强敌,内有中国皇家正统之势力掣肘,现在虽锋芒毕露,然刚极易折,必不能持久。”
这话纵然有些牵强,然毕竟令人中听,善耆开言道:“石明先生此言极是,如此大好时机,正应将内外势力整合为并肩携手之势,庶此,大事可成。”
见铁良与良弼亦不再言,石明放松一下脖颈,道:“此时中国国内,除华军外,尚有铁良大人之北洋军与良弼大人之禁卫军堪称精锐,除此之外,尚有一军亦可因为臂助。”
良弼道:“阁下意指湖广新军么?”
见石明点头,良弼摇首道:“然则湖广新军乃张之洞一手打造,其人却甚是圆滑,必不肯卷入其中。”
石明微微一笑,道:“此时张之洞尚在,湖广新军或惟其人之命是从,然若张之洞身陨,到时或仅需王爷讨得一封诏书,再遣一三寸不烂之舌赴湖广说之,当可打响讨****之第一枪。”
此言一出,善耆等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国师势力虽大,却仅在西伯利亚、东北、华北、中原、山东等地根深蒂固,至于江南半壁,仅仗昔年统辖两广的李鸿章与现今坐镇两江的周馥为之支撑,是以首在湖广一带举事,当为上策。然张之洞尽自称病,却不知何时方能身陨,若是待到国师收拾完日军,那任凭善耆、铁良、良弼等人再怎么殚精竭虑,也无论如何难以掀起风浪,是以石明此言只怕是镜花水月。
石明自是明白三人心中所想,又是一笑,道:“素闻张之洞其性怪癖,多终夕不寐,常有夜半呼庖人具馔之事,此便为病根。此番称病,虽不见医案,却偶见药方,便请三位过目。”
说着,石明又取出片纸,置于案上,三人凑过去看时,只见上面寥寥几笔,细辨之,乃柏叶九克、干姜九克、艾叶三克。
铁良与良弼还有这摸不着头脑,粗通医理的善耆却猛醒道:“此方应见于医圣张仲景所著《金匮要略》,名为柏叶汤,是为治血症之法,莫非张香涛已是逆血上涌?”
见石明含笑不言,善耆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张香涛寿数却只在旦夕之间了。”
此言一出,铁良与良弼已是心下明白。良弼刀锋一般的目光扫向了石明,尽自口中不言,心中却着实震惊这个石明居然有如此手段,朝廷大员之安泰亦被其查得清清楚楚,若其当真为日本人,可见日人对华之渗透到了何种地步!心念及此,良弼不由得多了三分戒心,然此刻却非彼此攻讦之时,便道:“若果张香涛猝卒,说动湖广新军之差事却不知阁下可能胜任?”
石明眨眨眼,他自是明白自己适才有些锋芒毕露,然为了慑服铁良与良弼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听到良弼此言,便道:“以‘知兵’而论,放眼中华,再无能出良弼大人与铁良大人其右者,是以二位大人远赴湖广却最是恰当。”
良弼刚想开口,却闻石明又话锋一转,道:“然中枢之地,尚需二位大人运筹幄,若果王爷可讨得一封朝廷诏令,在下便走上一遭,亦是不妨。”
善耆正自沉吟间,铁良却接了话,道:“湖广重地,错综复杂,更兼两江近在咫尺,总督周馥乃国师死党,不容小觑,不若设法为良谋取江宁将军一职,便可名正言顺将湖广新军纳入掌控。”
江宁将军与两江总督平级,素为统辖江南八旗军马的最高统帅,然时至今日,八旗渐衰,鹏主政后更是将其尽数裁撤为仪仗队,是以此官衔实则已为虚职,然毕竟地位尊崇,铁良自信当可凭借此官职,加上自己知兵之能,节制湖广新军当不在话下。
善耆抚掌称善,石明亦是连连点头,道:“此计却是大妙,到时南有铁良大人,北有良弼大人,遥相呼应,必可使华军顾此失彼。”
虽是寒冬,几人亦议得口干舌燥,虽皆感前程多艰,然必定已是有了计较,良弼看看窗外的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