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想象着那画面,久久不语,良久方道:“殿下做得没错,瞬息之念,关系到吴朝千万将士的性命,关系到皇上的嘱托,他必须考虑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因为九公主,就有所改变。”
“是,可正因为如此,殿下才更痛苦。”观言轻声叹息,“太子妃,自从九公主身死,殿下的情绪都很低落,您到时见了,可千万别生气。”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您到时可千万别因为这个,拈酸吃醋。
何田田点点头:“我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你放心吧。”
“大概再过七、八天,殿下就能班师回朝了。”观言说完,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何田田走出大殿,在廊下坐了很久,想着施霞飞的痴情,想着苏景云欠她的恩情,幽幽地叹了口气。
苏景云攻下青、连两州,如约将施复生送上了皇位,燕国和吴朝签订了友好平等的合约,皇上龙心大悦,派出最德高望重的几位重臣,迎至城门外,将班师回朝的苏景云接进了宫,并为他举行了盛大而又隆重的宴会,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苏景云毫无心思,想尽办法从宴会上脱身,再去慈安宫给太后请了个安,便准备回府了。
他在慈安宫门前登上马车,独坐在车门前,望着天边如血的夕阳,脸上的表情悲戚而又落寞。何田田躲在里间里,朝外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蒙住了他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道:“猜猜我是谁?”
苏景云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何田田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是燕国的味道吗?”
苏景云笑了笑:“或许是罢。”
何田田便也仰着头冲他笑:“你在战场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苏景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回答她。
看来情绪真得很低落,不然不会放弃这个逗她的好机会。何田田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打起精神来:“你身上没酒味儿,刚才没喝酒吗?”
苏景云握着她的手,道:“答应过你不喝的。”
嗯,还是她的苏景云。何田田放了心,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不作声了。她自始自终都没有提施霞飞,人死了,印象便会不灭,她就别去加深这个印象了。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个小心眼的小女人。
苏景云抱着她坐了一会儿,突然道:“田田,你说,这世间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呢?”
啊?什么意思?何田田仰头看她,满脸不解。
苏景云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表情显得很痛苦:“其实我可以和霞飞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喝酒谈天,一起策马飞奔,为什么她偏逃不开一个情字?难道在这世上,除了情和爱,就不能有别的感情了吗?”
一起喝酒谈天?一起策马飞奔?先问问她同不同意好吗?真是想得美!何田田深深地瞥了他一眼,不过鉴于他并无此类前科,所以没有作声。
苏景云捏了捏眉心,露出一丝苦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赌本王念及旧情,不会刺她,可本王背负得太多,别无选择。此时她在黄泉之下,一定很恨本王罢?”
两军交战,她去赌旧情?何田田使劲地在苏景云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何田田,你做什么?”苏景云皱起眉头,睁开了眼。
“吃醋!不行啊!”何田田狠狠地又掐了一下。
“田田!”苏景云哭笑不得。
何田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仰头问他:“景云,如果是我呢,如果当时是我挡在统帅面前,你会不会选择杀了我?”
苏景云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很复杂,但摇头的动作,却是无比地坚定:“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不在了,本王还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是为了她!这是世间最美的情话!何田田暗爽了一会儿,却又低头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问这个。死者为尊,不管我有多不喜欢施霞飞,都不会再跟她比了。”
苏景云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何田田直起腰,搂住了他的脖子:“景云,我很想你,很想你……”
“本王也是……”苏景云回抱住她,喃喃自语。他没有告诉何田田的是,其实在施霞飞死后,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无论喜悦,悲伤,他都很想跟她一起分享……
尽管心情不好,苏景云回到太子府,还是打起精神,不顾劳累,好好地陪了陪孩子们,直到何田田困了,才抱着她回了嘉乐殿。
因为扩充了吴朝版图,皇上愈发倚重苏景云,他倚重的方式,便是把更多的国事推给他,让太子府奏折的数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盘算着要去泰山祭天,让苏景云代为监国。
苏景云为了这些奏折,忙得没日没夜,何田田每每去看他,都忍不住抱怨:“你爹也太懒了,什么都丢给你,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怂恿你留下了。”
苏景云头也不抬:“你也不比本王好多少,你的神医堂……”
“啊,这不一样,我是救死扶伤!再说人命关天,我能不去么?”何田田慌忙打断他的话,黏上去讨好地笑,“我有分寸的,你看我每天晚上都陪了孩子们,而且也陪了你。”
苏景云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到腿上,道:“等过几天,你就会知道,咱们现在这样,算是最清闲了。”
“怎么了?”何田田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