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伸出一根手指,朝何田田的手背上轻轻一弹,何田田只觉得手背微麻,不自觉地就松开了他的嘴。
“我怎么瞎说了?”竹山保持着让何田田扑倒的姿势,斜倚在车壁上,望着她笑,“难道太子没有身患绝症?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成为遗腹子?”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何说得如此肯定?!他到底有什么图谋?!何田田心中惊涛骇浪,却一点儿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板着脸,不理他。
竹山依旧望着她笑:“你要是坚持不承认,我就不告诉你,这病其实有救了。”
何田田扯了扯唇角:“少哄人了,你刚才还说,这病是绝症。”
“的确是绝症,但任何绝症到了我这里,都可以变成不是绝症。”竹山从怀中掏出一只奇形怪状的小竹瓶,朝前一送,“估计我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不如将这个拿去,给太子服下,若是有效,再来找我。”
他居然有药?!何田田猛地转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晨妹妹,你的戒心可真重。”竹山无奈地看她,“蛊毒也是一种毒,我单看太子的面相,就能看出来了。至于这解药,是我今天早上才配出来的,即便刚才没和你碰上,我也打算去找你了。”
何田田盯着他手里的药瓶,将信将疑,不过,以她的本事,还不至于让一瓶药给糊弄了过去,倒不怕竹山的药是假的。她思忖片刻,将目光移向竹山:“你为什么要帮太子?你的条件是什么?”
竹山拿着药瓶,冲她晃了晃:“晨妹妹,你要是觉得这药有效,咱们再谈条件。”
“行。”何田田一伸手,把药瓶接过来,小心地塞进了怀里。反正苏景云也只有两个月的活头了,不管有效没效,姑且试试吧。
竹山倒像是诚心帮苏景云似的,给过她药瓶,就半途下了车。何田田催促着车夫,调转车头,先去了京郊别院,用她的仪器设备,将那瓶药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待得确认没有毒,方才回了太子府。
苏景云不知在宫里忙些什么,她在嘉乐殿里等了一会儿,才见他回来。
苏景云还以为何田田被蒙在鼓里,极力掩饰着病痛,尽量让自己的步履,显得正常些。何田田急着试药,懒得同他多说,一把拦住他,从小竹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福公公站在门边,倒抽了一口冷气。太子这是得有多信任太子妃,居然任由她喂药,也不问一句。
药丸入口即化,苦中带涩,涩中又带着酸,味道实在是不怎样,苏景云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何田田扯谎道:“壮阳药。”
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万一这药没效,苏景云会更难过,所以她没有讲实话。
又不是侍寝的时候,吃什么壮阳药?如果他没记错,她现在还在安胎期间罢?苏景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说实话。”
真不好糊弄,何田田只好重新编了个谎话:“是我闲着没事,自己制出来的壮阳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所以给你尝尝。”
“哦?”苏景云微微皱着眉头,仔细感受了一下,拿手刮她的鼻子,“看来是没效果。”
他一直站着,膝盖肯定很疼,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何田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幽深的眸子里,深藏的那一点哀愁,心都在揪着痛。
还是走吧,好让他歇下。何田田掐掐掌心,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想柔安和惠安,我去看看她们。”
“去罢,她们天天闹着要你呢。”苏景云捏捏她的脸,让福公公把宫里新送来的糕点,给她带上两盒。
福公公送着何田田出了殿门,苏景云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观言走进来,暗叹了一声:“殿下,何不将实情告诉太子妃?”
都已经只剩下两个月可活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苏景云愣了片刻:“本来是想好要说的,但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忘了。”
其实还是舍不得看着她难过罢?是的,他就是舍不得。她本来就爱哭,这要是知道他活不长,还不得泪流成河?罢了,能瞒一天是一天罢。
何田田去了甘泉殿,尽力装出开开心心的样子来,陪两个女儿玩耍,直到哄着她们用过午膳,睡着了午觉,方才回到了坤元殿,心神不宁地等消息。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她给苏景云吃的是疗伤的药,但只要他的病情有好转,观言肯定会来告诉她的。
她想得不错,过了两天,观言果然来了,忧心忡忡地告诉她:“太子妃,殿下的膝盖,只要不走动,没有以前那么疼了,这该不会是病情恶化,回光返照罢?”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回光返照这个词说出口,然后紧张地盯着何田田,生怕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动了胎气。
傻小伙子,那是药见效了!什么回光返照!何田田极力抑制住上扬的唇角,道:“不一定是,且再看看吧。”
观言应着,走了。
何田田马上让人备车,说要出门逛街,半道上却拐了个弯,去了国师府。
这国师府,是皇上新近赐给竹山的,离她的菡萏院非常近,看来他是真准备扎根大吴,为大吴效力了。
竹山穿着一件清雅的长袍,站在厅中,冲着她笑:“晨妹妹,你终于来了。”
何田田满腹的心思,都在小竹瓶上,张口便道:“废话少说,开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