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呃”徐锡麟觉得不好启齿,毕竟被人出卖身陷囹圄的陶成章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这里面的事情不由得人不去遐想。
“我是被吴宸轩释放的。”陶成章无奈的摇摇头“这位吴大人还真是奇葩,像童虎臣那样主动投靠的他弃之如敝屣,我和师古兄这样的死硬份子,他倒是礼遇有加。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能从武翼新军手里逃脱,还惩办了叛徒,拉走了两个哨的新军,不是我小瞧师古兄,若是没有吴大人的默许,他是万万难以办到的。”
“那你后来呢?”秋瑾不由得追问,似乎没有察觉有点迫供的意味。
“还能怎么样,被吴大人带回山东,判了个一年有期徒刑,不过是监外执行。”徐锡麟笑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要在牢里呆上一年呢,谁知道被指派到武翼新军的枣林军校去教日语和英文课,晚上还在图书馆帮助翻译资料。这一年倒是过的蛮充实的。别问我为啥没发展会员,一开始我不是没想,但是武翼新军的军校生很是奇怪,他们抨击朝政根本就毫不留情面,但是对于革命他们好像也瞧不上,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叫做什么军实业救国。反正我和他们私下交流,没少辩论,但是现在连我也怀疑能救华夏的真理是不是在他们手里了。”
“呃”秋瑾和徐锡麟两人面面相觑,心里话说,陶老大你不是猴子派来的逗兵吧?你一直鼓吹的暴力革命救国,现在这光复会上上下下都奉为圭臬,你老人家失踪一年后又说真理在彼岸,你把大家当二傻子耍吗。不过让他们更震惊的是陶成章后面的一句话。
“对了,我在山东还遇到了蔡会长了,他现在任山东大学堂的校长,似乎已经投奔了吴宸轩吴大人了。”
“啊,这怎么可能?蔡鹤卿先生怎么会投靠一个腐朽的朝廷官僚呢?”秋瑾愕然道。
“我说秋瑾女士,蔡先生和我等是志趣相投才为了共同事业走到一起的,听你那意思好像我是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似得。这背后议论是非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吧。”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把三个人都唬了一跳。
陶成章听得苦笑,这位在山东硬生生拘了他大半年的无赖藩台现在更是跟踪而至,这下子倒好,看着徐锡麟、秋瑾的目光明显怀疑自己是被朝廷收买的坐探。
“本人就是秋瑾女士口中的朝廷官僚,不过腐朽倒还不敢当。”吴宸轩笑着进来,一身的铁灰色军装,大红色的领子上除了金线滚边别无装饰,不过军帽上黑丝绒底金线苏绣的展翅天鹰和万字不到头的花环煞是醒目。
“原来是吴藩台当面,学生徐锡麟见过藩台。”徐锡麟作为此间主人,虽然来者不善,也得尽到礼数。
“伯荪不必客气。”吴宸轩自顾自的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担任副官吴鹏飞赶紧递上了一个军用保温水壶,里面倒出来的温热的茶水,一股子茶香沁人心脾。“大家都坐,不必多礼。”
见惯了这位的无赖表现,眼见这位已经把这大通学堂当成他自家的后院,陶成章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赶紧招呼两位同僚坐下,静听教主宝训。
“秋瑾女士,官僚这词本身是个中性词,无所谓褒贬。百口之家尚需管家、供奉、主事等等分级,十里之亭也得有亭长、乡老这类土官,这偌大的国度若是没有官僚的管理,还不得闹成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土匪窝才有鬼了。”
吴宸轩喝了口茶,然后让吴鹏飞给几位满上茶盏,“当然这世道上,当官的让人眼红但未必受人待见。已故的李文忠公曾经说过这世道上最容易的是做官,若是连官都不会做这人多半是不中用的了。不过我倒觉得这世道上最难的莫过于做官,因为在这个黑洞洞的世道上想当个亮堂堂的官简直是太难了,难比登天啊。”
“这么说,吴大人你是打算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祖宗和自己良心的好官了。”徐锡麟一推眼镜,双目放光。心里盘算着若是说服一个手握重兵的汉人大员那对于革命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可惜这个腐朽的满清朝廷注定不容许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特别是一个汉人当好官。”
“难吗?或许吧,不过我尽力而为。”吴宸轩笑了笑“现在的山东说不上海晏河清,但是还算的上吏治清明,百业兴旺吧,这点焕卿先生还是有体会的吧。”陶成章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现在的山东工商业几占全国泰半,而且百姓安居乐业,在山东的大半年没在济南街头发现饥民流亡,卖儿弼女的现象。
“所以我尽我心力,但求俯仰无愧。若是我做的不好,恐怕伯荪你口袋中的六子炮也饶我不过吧。”说罢哈哈大笑,徐锡麟尴尬的掏出口袋里左轮,放在桌子上,正是一把山东军械厂生产的民用版九毫米左轮*手枪。
吴宸轩顺势接过这把左轮掂量一番,又卸下子弹,扣动扳机,仔细听着枪机动静,摇摇头道“虽然是正品,但是这品相还是一般得很,加上伯荪疏于保养,到了用的时候可别哑火才好。”
“这六子炮还要保养吗?这还头回听说,呃。”见到众人诧异的眼光,徐锡麟也自知漏了怯,一时语塞,不好意思的骚骚头皮。倒是吴宸轩给他解了围,从副官手里接过一把军用制式的左轮*手枪,连着一盒子子弹递给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