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自认为这次追踪失败的彻底,将已知的信息重新细致地捋了遍后再也不敢小觑祝痕。

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异于大海捞针,以目前的认知来看,祝痕怕是早就如鱼入江河,不过也不是没法子破解。

一个比书生还不懂如何生活的皇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困难重重,别说还带着个同样娇养着的小太子。不然也不会将宫里的那辆马车说不要就不要,就连里头的摆设装饰都没拿一点,要知道拆开卖了也还是价值连城。

在他看来,困境在前,心疼一辆耗尽人力物力,观赏价值都是极高的马车还不如心疼心疼自己与小孩。

最起码还能过上一段奴仆成群照旧,珍馐玉液随意的日子,当然是在他找到前。苦与不苦,何必为难自己。

顾凛重新点兵点将,只留下随身的这几位,又与韶冬通了气后将原本就是埋藏在各处的探子全都换成各县府衙里的官差,受他管辖。

官差官差就是听从官家的指令,任由差遣。这些人不起眼,做事的全都是他们,也最清楚管辖范围内的风吹草动。找他们办事,海里捞针,也能捞的起。

至于掩人耳目的理由,他想了很久,第一,不能用他的名头,他树敌太多,第二,也不能用韶冬的,用了比用他的还威胁,第三也不能用他下属的,谁家能养出这样的小孩与大人?

他决定胡诌了个身份给这一大一小:韶冬众多兄弟中的侥幸活下来的,有皇子的骨,又有流转在凡尘吃苦受难的命。

就在顾凛动用起规模庞大的人力时,韶冬也是焦头烂额,就差吐血三尺,恨不得即刻将他召回,一刀砍死了事。自古以来手握重大兵权的人丛不能干涉府、县、郡各地的治安与买卖,偏偏这个短命鬼两样都沾了不算,还引起无休无止的民与差兵的纠纷。

顾凛多做一天,他就得多顶一天。

只好一边让吉利赶紧发信催促,一边将头缩回肚子对外称病,已连续两天没去上朝。这么一歇,韶冬真的就歇出了病,还越来越沉疴。

外界一直以为韶冬是在假戏真做,当韶冬来真的时,纷纷猜测着韶冬其实是知道有这么个兄弟的,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承认也是因为怕皇权旁落。毕竟陛下经历过大起大落,对着兄弟防范也是正常的。

现在来找,怕是早知道身体不好,才让最信任的顾少将军不顾一切地去寻找……

围绕在皇权四周的人看着没什么,私下里的动作没有一个是少的。就连平时与顾凛交恶的,也都与他套起近乎,拿出各种好处来。

京都开始骚乱,紧张,也再也没人非要在韶冬面前状告祝痕,而是文绉绉地夸起了他。

韶冬拖着病体,有一日没一日地坚持着早朝,坚持着等待顾凛的好消息。

只是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越来越缺少年轻人本该有的生气,像个垂垂老矣的人,不甘心的同时又渴望着解脱。

同时顾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这个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差不多,不能得罪的更是得罪狠了的复杂大染缸里,竟然有人对他示好,关心他现在的进展!

绝壁不可能是韶冬太能抗,凶神恶煞地将所有人都搞定了,也不可能是染缸一下清明了,或是大家忽然欣赏起了他。最可能应该是韶冬也出事了,那些人开始指望起他手里捏着的,所谓的韶冬虚假胞弟。

现在不止腿跑成罗圈,身体僵硬的像石头,还很想吐血,不敢将事情再揣测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越闹越大。就算找着了祝痕,还得真变出个什么短命的胞弟来收拾残局。

他觉得在揪出祝痕时,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然肯定会立马削死祝痕的同时又砍死自己。

不过他也只能是想象下,还是没有找到祝痕。

究其原因,还是许多官差能看到的最大级的官或许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县令。照着县令的光辉形象来想象皇子,找错绝对一招一个准。

这都不能怪那些官差,普通人能见个父母官都是天大的幸事,也不可能再换人了。错误率高他最多辛苦点,只要找的速度就行。

顾凛木着脸,装作没听见下属们偷偷摸摸的抱怨。最大的问题还是他已经想不出招了。

只要不是本地人来买米面粮食都会受到盘查,本地人则按人口定量购买,庄家汉的全都囤积到官家粮仓,必须要事情过了才会归还等等的坏招也使尽了,还是找不到祝痕。

收着韶冬一封封的催促信件,精神崩溃的只想上吊。他这是放出个地鼠还是放出个皇子啊!!

就这么又过去几天,距离祝痕离宫已足有二十五日,韶冬收不到顾凛的丁点好消息,已经开始拒绝问诊、喝药,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新赶制出来的衣袍穿着还是空荡荡。

人高马大的好好一人变成这样,吉利往往守着守着就开始不停地抹眼泪。

韶冬也由着他哭,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星空,一句话也不讲,一坐就坐个一夜,唯有的动作只剩下手掌交握,像是在感知掌心的温度。


状态提示: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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