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从上海开往广州的航船后,泽越止一边吃着自己从当地买的点心,一边看着手上的信件。
“嗯……”
看着信上的内容,泽越止为这段时间围绕着阳泉酒家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对十年都没有回去的“老家”稍微有了一些期待。
当年她走的时候干脆利落,只带走了祝余和她的一点存款罢了。
现在回家……
如果不接下龙御史这个职务的话,曾经干过御膳厨房总管一职的她,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项羽那二逼曾经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种话,可她却觉得这货就是这么高调的把自己高调进了史无前例的悲剧结局当中。
曾经在北京的斗味场里赢得了特级厨师称号,又曾经得到皇帝的宠幸,站在这个国家料理界顶尖地位的御膳厨房总管位置的女性,如今成为龙御史,也不过仅仅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么年轻就如此才华横溢。
更何况,比起其他的几位行踪成迷的龙御史,秦芷兰的行踪更是容易找的多。
所以果不其然,在这九百多海里的航线上,她遇见了黑暗料理界的挑战。
“该说是不畏死呢还是说故意找茬呢。”
听到拦路的黑暗料理界的船上点名要让秦芷兰下来比一场,“赢了才让他们的船过去,否则就死在海底”的要求,堂堂龙御史披着灰色的大氅,带着沉默不语的祝余走向了船头。
“我说啊,我也不过是饭煮得比较好吃一点而已。”
毕竟泽越止看了那么多年的炉灶,再加上神出鬼没的丘比的协助,她对火的掌握程度,就连黑暗料理界的那些魔鬼训练的厨师们都追不上。
“不过啊,你们都这么说了的话……想要比什么?”
对方来者不善,可泽越止也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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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天多的航行时间,愣是拖了两天才到。
等到了广州之后,早有广州的官员等候在码头上了。
“黑暗料理界,还真是胆大包天。”
清澈如水的双眸中,含着某种程度上的不屑。
从战略上蔑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
皇帝陛下的名言对泽越止而言,虽然有些似成相识,可这却并不妨碍她认为这是一句货真价实的名言。
“莫非龙御史大人遇到了黑暗料理界的那些大胆反贼?”
接风的官员们对于秦芷兰所提出的话题,自然是惊愕万分的。
自从开国改革几十年来,各地因为改革而引发的矛盾也是层出不穷。
近些年来,天子总算是有功夫腾出手来,收拾国土上的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了。
在统一的清查之后,很多白莲教之类的反贼也是抓的抓杀的杀,剩下的那些罪不至死的,也都送去大西北开荒进行劳改了。
而趁此机会,也有一个名为“黑暗料理界”的反贼组织浮出了水面。
据说是打着“梁山”旗号的一群胆大妄为的狂徒。
以上这些,是各地的官员们所知道的内容。
秦芷兰作为龙御史,知道的比别人自然要多一些。
比方说,那个以《水浒传》的“梁山”上种种人物绰号为己用的黑暗料理界,确确实实是从宋朝年间一直延续到今天的组织。
八成就连梁山最初只有开人肉包子店的黑店老板娘都没想到,千年之后的梁山,可是成了一群厨子们的组织。
虽然从泽越止的角度来看,那个开黑店的老板娘,还真是该死。
反正“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嘛。
这是天子十年前私下里讲过的戏言,当然他还说了一堆非常有穿越时代眼光的词语,比方说“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等等诸如此类。
虽然天子说的这句戏言,泽越止在全国各地四处溜达的时候,就不止在一个地方的茶楼里听评书时,听到说书人讲起这句话。
偏偏这句话一说出来,还有不少的客人大声的叫好。
这些经历,泽越止也不太想和人谈。
可跟她一起经历过这些事情的祝余,偏偏无法思考、讨论过于复杂的事情。
有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同伴是很好,但是却又会觉得有些寂寞。
本来广州的官员还想邀请秦芷兰参加个接风宴,但是对于一名全国特级厨师来讲,任何菜肴若是做得不够杰出,那就是真的丢人之举了。
反正最后秦芷兰谢绝了接风宴的邀请,跑去了自己阔别十年的老家——阳泉酒家——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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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芷兰长大的街道上时,泽越止忽然有一种身份错乱的感觉。
“唉……”
说是近乡情怯那也是完全不对,她只是为自己那个晃神之间,差点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而有些惊愕罢了。
果然还是因为有身份介入的问题么?
在她心里丘比的可靠性,可是要降低了啊。
“啊,到了呢。”
——阳泉酒家。
抬头看着招牌,忽然间想起很早之前的名字。
民间普通的酒楼用一用“龙”这个词语倒是不会招来官府的介入,但是国营餐馆的招牌之下,再用“龙”这个字的话,就是连避嫌都不知道的蠢蛋了。
泽越止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祝余。
这位身材巨大的青年,还是一如往常的,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真好啊。’
什么都不用担心。
稍微有些羡慕能够永远保持这种心情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