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王朝棕失态至斯,方才刹那,他猛感对方活了过来,遗藏的气韵,给予他无比的震撼。
“幸好这里没别人,不然脸面非得丢尽不可。”王朝棕背依墙壁,暗感好笑,居然被一个死人吓住了。
可适才情状,着实深入心田,让他不得不失色。
伫立良久,抚平心绪,镇定下来,“不过是个尸骸罢了,何须惧他。”
心念一动,再度向前而去,到了亭台之前,正了正衣冠,躬身一礼道:“前辈坐化在此,晚辈本不该打扰,可这碑界困人,晚辈却无出入法子,无奈之下,失礼冒犯,如前辈在天有灵,还请海涵。”
他是修道人,自然知道人死之后,一切**云散,没什么在天之灵,便是这人转世再活,也活不到现今岁月,两世身都得消亡。
可因照壁留字,实在怪异,又遇方才怪事,不禁心里犯嘀咕,说上一声,不过是求个慰藉罢了。
言讫,道袍一振,身形跨步入内,亭中摆设也是简单,一琴一盒,一炉一壶一盏杯,炉火早熄,壶水已干,却无风尘。
那道人约莫甲子之龄,可看出年轻时必是俊朗人物,玉立飞扬,神采清矍,脸上隐隐有一丝青气,双目睁着,双手按在琴弦上,微微侧首,似在聆听音律,而目中精神内蕴,似在缅怀年少时惬意激越,壮志豪情。
观人观意,这道人一动不动,意境跃然而出,流露出一种,说不尽的卓然风采。
这人盘膝在古琴后方,衣襟毫无岁月的风尘,一身装束裹身多年,不见点滴改易。
“风骨如神,仪态似仙,不愧神仙园之名,可惜。”王朝棕喟然一叹,他看出这只是表面的,实则这里全部人和物,灵韵失去,现如今只是凡物,已风化亦或腐朽,能保持如新的样子,在于这里其它灵机蕴养。
不过也不多,仅仅残留些许,想必是道人生前有所布置,到今时今日,却几近消耗殆尽。
王朝棕还记得一念生死四字,可在这里,看不出任何凶险,不觉奇怪,转目四下打量,这里东西不多,一眼就可扫遍,顿时把目光投到那盒子当中。
要说有何不知的,就只剩此盒。
伸手取了过来,默然少许,终还是下决心打开,盖因这等奇人遗留,要说不引人好奇,是不可能的。
吧嗒一声,掀开盒子,内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绢布。
稍一抚弄,绢布材质上好,似是新布,诧异之下,看向那盒子,仔细分辨,却是认出这做盒木材,取自“渊隐木”。
据典籍所载,渊隐木无枝无叶,仅有主干一根,生于地脉灵机郁结所在,蓄天地灵气而长,生长极慢,数千年火候的,其内中灵气饱满,常被修士截去,随身携带取用修炼,万载火候的,几乎等同小渊穴,故名渊隐,洞天修士也可用上许多年,至于年数更长的,那便不多提了,妙用无穷。
始帝在时,为道法国度之时,史称列国,为上古最后一段时期,这等神木,在列国之前甚多,据传那时的修士都是散修,崇尚自由,没有派别,餐风饮露,尝玉液琼浆,赏百代绝艺,生活极为惬意,争执极少,翱翔天地,放/浪江湖,朝游北海,宿暮苍梧,活脱脱的逍遥快活,神仙日子。
可这种生活,是建立在那时宝材极多,物华天宝,膏腴之地,修士们富得流油,不用争不用夺,俯仰之间,拾取宝材,不愁修炼外物。
换而言之,这种情况是,在不损别人的利益下,个人私‘欲’可得到极大满足,由此,才能和平共处。
是故,典籍描述中,列国之前道风和睦,少有争端,在这般环境下,也就不需要拉帮结伙,立派坐拥一方了。
天地万物,有始有终,终有入不敷出时,类似渊隐木这样的宝物,许多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纵然有,也被各大派门珍藏,视作秘宝,轻易间不会拿出,对现今的人而言,实在太珍惜了。
见此渊隐木做成的盒子,王朝棕便明白,这里一切为何还有灵机残留了,想必其它地处,也有这样的东西,保持着这里的清净,维持许久之前的旧观。
展开绢布一看,却是一篇功法,可惜看不清楚,他还不服气,凝神细观,就见那蝇头小字,有细碎剑光闪耀,刺的他眼目一疼,鼻窍有血迹流出,当即不敢再看,知道这是大能遗法,非修剑功者,不得传承。
略过上面一截,直往下看,最后一段却是寻常写出。
“叹世态炎凉,人心生变,神力难挽,剑锋难量,真如浮梦一晃,众友离心,我不忍见,风游十州,死眠此间,却失快哉,仅留残卷一篇。后来人如非剑修,观视既罢,莫毁此处一尘,莫拿此间一埃,退去便可无劫,剑修者,可习初篇,如有缘法,可得真卷。”
从这段话当中可看出,这道人见往日旧友,生出争执,他不想目睹,游道十州之地,在生命将终时,布下此界,命终在此。
而后一段,王朝棕明白了何谓一念生死,想必这里另有布置,谁打扰了这道人肉身清净,必然遭劫。
索性他没这个坏人躯壳的癖好,故一笑置之,只可惜功诀有障碍,不可观视,其它东西也不能带走,叹了声,在亭中踱步,寻找这道人身份的痕迹。
少顷之后,他心中一动,来到古琴身边,低头一看,在琴身侧边,上面刻着七个蚊蝇小字,“北宗剑子颜寄北。”
见这七字,王朝棕立时明了,此人来历。
这